叶倾荷未语，疲色映染眼睑，她缓缓抬眼，又顺下双睫，点头示意。
必可塔壁抬手，侍女忙端上一杯清茶。
“baniha（多谢）……”
侍女弓腰回谢，却没有说话。
叶倾荷轻轻推开盖碗，抿了一口茶，青涩的黑漠麦香萦绕鼻腔。
她红唇微启，轻柔而淡漠的声音从唇角析出，“还请王上节哀顺变。”
必可塔壁蹙眉未言。
“今日之事，可是顾国使来？”
他抬眼，目光却有所警戒，“皇娥如何得知？”
“略闻宫中传声，便问之。”
“……”
“皇娥可否听闻过叶憬茗？”
眼睫一颤，盖碗吣地一声。
空气似顿然凝滞，淡暗的光影凌凌散射在她发间的银簪上，唇角的淡笑亦随着话语落下而僵持。
“我，未尝听闻过。”
必可塔壁目光里却有些许可惜，“偌大京城，吾以为二位因曾相识。”
叶倾荷撇过眼来，绢帕转而遮掩面庞，“京城偌大，予汝何能相识呢？”
银缀凌凌，目色嫣然多了分不可描摹之情，她眉眼顺下，又复了那淡漠之容。
“皇娥今日前来可是？”
“大略，只道是望王上慎思。”
必可塔壁喝了口茶，“何言之？”
“顾乃势起东山之国，若应战，不道战败与否，北戎顾此失彼，伤财亡民。若闻老子者之王道，贸然出兵，若前言，必失民心，彼时，覆灭北戎者北戎也，而非顾也。”
必可塔壁未言，眼钉着高挂的悬灯，幽黄的火蛇熠熠，透着油纸忽明忽暗。
“皇娥可还有事要交待？”
叶倾荷缓缓站起身，轻轻整理着衣袍，沉默无言，唯有淡淡的荷香氤氲，她向前方行了礼，轻轻说道：“无言语，愿王上早些歇息。”
夜色暝迷，灯光明暗随着木门吱呀变换着。
门廊旁的女侍已等候多时，厚雪缀满了素色袄衣，“主上今日不游华嫣苑了吗？”
叶倾荷远眺苍黑天际，长吁一气，“罢了，今日时辰不早了。”
女侍将玉锦的丝袍披过她的双肩，叶倾荷浅笑，“有烦珛珺了。”
女侍笑了笑，覆了层浅霜的面庞泛起红晕，“乐意为主上效劳。”
风雪拂起叶倾荷鬓角的青丝，二人踏着风雪离去。
一一
窗边，必可塔壁远注雪雾中的即将消失的两枚影子。
一一
三日后
顾国与北戎再度谈判。新王必可塔壁为在敌强我弱的势态下保全国土，终于同意停止干扰顾国边疆。快信传宫，顾戬王即封其为--北疆王。
顾国与北戎进行通输往来，册封之王必服从于顾王，忠于顾国。顾赐予白银二万两。自此，协议达成。
「宫宴上」
华奢的常膳宫中闪熠着灯火，胡琴弦奏，锣鼓叮咚。舞女细手纤腰，在淡红的丝绸落幕下飘忽游转。
禇师明有些脸红，不知是醉了酒还是醉了这异域风情。
必可塔壁嗔笑道，“不想禇大人酒量欠佳，可需一些茶饮果点解酒？”
禇师明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麻烦塔壁王了。”
必可塔壁抬手，宫女端着果点盘从帷幕后习习步来，似踏着青云。
镂金的饰盘中装了几颗沙果，旁附一碗黑漠茶。
禇师明细细品味，面庞却愈加红润。
“本说今日之宴，吾欲请皇娥来。奈何不愿，闻伊未知叶大人，还欲使其见见。”
叶憬茗笑了笑，“王上口中的皇娥是？”
“故父的侧室，亦是顾人，不妨许其与汝相见，伊亦是个才女。”
听闻，叶憬茗抬手品茶的动作却停在半空。苦麦的香气酝酿着一抹不可言说的情丝，而叶憬茗的眼神，却在某个瞬间停滞了下来。
亦是顾人？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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