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覗埡转身回到房子里,将门锁上,然后到了阿爹阿娘住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门:“阿爹阿娘,我进来了。”
屋内没有声音,里覗埡也没再等,直接拿钥匙开了锁。
他阿爹阿娘都在,坐在床边有些愠怒的看着他拿着钥匙进来。
“阿爹阿娘,你们还好吗?”里覗埡轻声的问。
“你不都看着吗?怎么能好。”族长扭过头,不想再看到这个不孝子。
里覗埡眨了眨眼,看向他的阿娘。
阿娘虽是也有些生气,但对孩子的关心还是超过了自己:“埡儿,这是不是有些误会?”
“误会?”里覗埡重复一遍。
“是啊,”族长夫人想往前拉着里覗埡的手,如儿时那般亲近,可脚上的链子“哗啦”一声,将她扯回了原处,她无法,只能着急的解释,“你若想当这族长,它自然是你的,何必如此着急呢?”
“我着急了吗?”里覗埡抬着眸子看他的阿娘,阿娘年纪大了,背都有些驼了,面上的皱纹也多的数不清了。
按道理里覗埡已经迟了七八年了,这句话实在是不该说,族长夫人嘴张了张:“埡儿……”
“阿爹说过,西芹不会允许一个不能上高塔的人当族长,所以。”听到自己,族长沉下脸色,看向里覗埡,他唯一的孩子,他应该猜到,里覗埡想说什么:“所以,你让那座高塔倒了。”
里覗埡没有惊喜,在此之前他一直很平淡:“是。”
“我上不了那座高塔,所以我让他倒下,我想证明就算没有那座高塔,我也能成为西芹的族长。”
里覗埡的狂言激怒了族长,他用性命担保里覗埡,用族长的名义救下整个西芹,用他的自尊求得所有周全——目的只有一个,那座高塔不能倒。
高塔倒了,西芹最后一层保障就会失去,高塔倒了,所有一切都会暴露在阳光下,高塔倒了,西芹也该接近尾声。
他千般万般,最后还是没有防住自家人。
“里覗埡,你疯了,你去了中部平原,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为了让你对付自家人?你带的那些人,都带着异心,都是为了让西芹覆灭!!”
族长气红了眼,开始口不择言的乱骂,素日里翩翩之姿此刻都化成气愤的恶狠:“我听到你的话,全是一派胡言,你能骗得西芹的族人,你骗不得所有人,我会告发你,你现在还不是西芹的族长。”
“阿爹。”里覗埡任着自己阿爹发怒,直到对方骂舒服了才缓缓开口,阿娘躲在旁边,被这些变故惊得不停流泪。
族长头次骂得这么狠,停下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盯着里覗埡,以为他会迷途知返,毕竟是一手带大的亲生骨肉。
“如果不是我,这些事您也会去做的吧。”
族长一愣,刚恢复的温情顿时被冷水浇灭,他起身冲到里覗埡面前,试图逼里覗埡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族长夫人觉得这话不对,停下了擦眼泪的手,呆呆得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里覗埡站在原地,任由阿爹怒气冲冲的过来,又被锁链扯回去,由于惯性太大,他直接摔到地上,狼狈地模样那有一丝族长的稳重。
“阿爷不是也想这样,结果被你埋在水月台下了吗?”里覗埡歪着头,似天真地回想那一天的场景,“那天,阿爹你跟阿爷在水月台争吵,结果是没吵赢吧,你就失手把阿爷推到湖里,然后跑了,对吧。”
里覗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又开始胡说。”族长拧紧了眉头,死不承认。
“阿爹啊,”里覗埡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你是忘了高塔吗?”
族长神色一凝,艰难地开口:“是扶玥……”
高塔不是全西芹赞扬神明的崇拜,而是监督族人有没有犯罪的瞭望塔。
族长夫人不知道高塔舞巫的真名,但她听了这么久也该猜到。
“所以你知道那年的‘微笑蛊’意味如何了吗?”
迷路的族人能在荒漠看到西芹高塔的指向,胆小的罪恶滋生在高塔的阴影处。
无人能逃过西芹的处罚,作为西芹的族长更甚。
若是西芹族长也在堕落,那么整个西芹都将会被“微笑蛊”洗礼,西芹将不复存在,那时的西芹将没有任何意义。
族长懂了,他彻底懂了。
如果想要自己没有错,就将那座监视他的高塔打落,这样的他,将凌驾于高塔之上,成为另一个“西芹”。
“你想,让我做什么?”族长摸到自己夫人的手,冷静地问。
里覗埡淡淡地笑着,亲昵地喊着:“阿爹阿娘,我是你们的孩子,怎么会害你们呢?”
族长心刚一松懈,毕竟还是自己的孩子,血浓于水,他也从来没有苛刻过里覗埡任何,除了……
族长双眼睁大,想起一些往事,他捏紧了自己夫人的手,听到了后面一句。
“阿爷说他冷清,想让你们去陪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