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局稳定,里覗埡又召集族人,这次不是在高塔之下,而是在他家的小院。
他搭起小楼,站在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晓风和煦,族人们重新见到西芹的太阳,见到西芹的未来。
身体已经恢复的族人被亲属搀扶着,一起来倾听他们最伟大的族长发言。
他们聚在小楼下,仰望着里覗埡,这个小楼没有高塔那么高,没有高塔那么不近人情,他们相信自己推出来的人。
还是准族长的里覗埡说,西芹存在百年,微笑蛊一直藏于角落,危害每一个族人的安全。
他已经查明,确实是西芹舞巫在作乱,每当族人对他不满时,他便会降下微笑蛊来惩罚西芹的族人,让他们知晓舞巫的厉害。
舞巫下蛊的手段只有那么一个,就是每当西芹祈福时降下的花瓣。
他将蛊毒藏在花瓣里,随着“祝福”,足量累加在每一个西芹族人的头上,若是谁对他的不满最多,他就越往那边撒下蛊毒。
有族人问为什么?
里覗埡淡淡地看了一眼对方,反问他,若你从小被关在高塔上,是否还会问出这话?
的确,他人能够自由自在且毫无芥蒂的接受祝福,为什么自己时时要被关在只有一个小窗的房间百年,他盯着那些能够撒欢乱跑的人,难道真的不会生出怨恨吗?
族人们小声议论,代入一下觉得合情合理——换我早就该疯了。
还有族人问,为什么这几日才发现,难道之前的族长和族人就没有意识到吗?
里覗埡说,意识到了,早就意识到了,所以他在十八岁的时候没有继承西芹的下一任族长,而是去了中部平原为大家找出路。
他指着西芹新冒出的水源,扫过族人门口逐渐种类频多的花草植被树木,最后望向中部平原的方向,那边驼铃悠长。
如今我已经和中部平原最大的商会协定,将会固定下一条商道,专供西芹和中部平原的往来,待路途完善,族人们也可以去中部平原看分明的四季,不必限制于西芹的荒凉。
族人们众口纷纷,是啊,如果不是里覗埡带来了这些明显的变化,他们也不会在他还是准族长的时候信任他,此时也不会在这里听着他开口说大话。
如果不是微笑蛊大面积爆发,没准西芹还可以更好。
他们已经尝到对外交流的好处,自然不可能再反对,任何对自己有益的事,再拒绝不就是傻子吗?
还有人依旧相信舞巫,那是接受了祝福却没有倒下的幸运儿,他站了出来,问里覗埡,西芹舞巫真的会害我们吗?
里覗埡看向那位幸运儿,觉得有些眼熟,他开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自己的事。
我年幼时自高处摔落,阿爹求了无数人,恰好锦白君偶至,才将我救下,最后查因,是我不慎唐突了舞巫。
我本不怪罪,甚至心怀感激,可此事未搁下,于十七那年,偶然听到锦白君在高塔之上与舞巫谈论,原本应该离去,却听闻西芹将不久没于风沙中。
为此我与阿爹一说,决定独自去往中部平原寻求出路,直至几年前而归。
哪知回来后不知为何被舞巫知晓,让我好友不幸受到伤害。
里覗埡提高声音,喊出了两人的名字。
阿兰可证高塔之事,贺小姐是我中部平原所请来的商会二当家。
族人一听,恍然大悟,有人知道当年阿兰疯了的事 有人见到了贺淞安在来西芹的两三天就中蛊差点死掉。
阿兰和拉辛在后边,她没有说话,紧紧揽着拉辛的手,嘴唇发白。
贺淞安在前排,在大家探索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一看就是确定了。
这样一对比,西芹的舞巫好像确实在阻止他们朝西芹以外发展。
于此,他们开始关心阿兰,贺淞安,唾弃舞巫的恶毒。
有了认证和事实,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里覗埡的话,言语中有东西在无声的崩塌。
里覗埡任着族人发泄,最后在末端结束了这一切的事,总结后散去了族人。
大家有的离去,有的在围着他感谢,里覗埡摆出一副族长的游刃有余的温和姿态,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下去。
黄昏染着整个西芹,里覗埡一人站在小楼上,看着众人离去,看着那座高塔,表情恢复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