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覗埡第二日如约找到了封素暂住的地方，弄了一个小别院，还挺雅致。
里覗埡脑子里立马有了图像，第一次过来时就惊讶西芹还有人喜欢中部平原那套别致，以为是哪个定居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是封素。
封素的门没锁，像是特意在等他，煮茶焚香，研磨提笔，差一秒以为是来到了中部平原的文人之家。
可惜不是，往外还是西芹的土沙房子，再过去也是满天黄沙，窥得一两点绿，像是干旱许久的不毛地。
他记得文府的花园小院，流水跃鱼，游廊光影交错，茂密竹林，花繁叶茂，到处都是赏心悦目。
“来了站在外面作何？”
封素抬头，看了里覗埡一眼，手上的笔倒是不停。
里覗埡凑过去看，是在对译，讲的大概是中部平原一些养花的技巧。
“中部平原的花在西芹活不了。”里覗埡评价了一句。
“总该有人喜欢的，不一定有用，但它是存在的。”封素回答，紧抄下另一句。
里覗埡点头，又想到封素没有看他，于是继续说：“即便如此，反正我是不喜欢的。”
封素笑了一声，停下笔，搁在旁边，问：“准族长特意约了我时间而来，是和我吵架，辩真理的？”
“不是，”里覗埡咳了一声，坐在封素对面，认真道，“是和先生来叙旧的。”
“叙旧？”封素眉梢一挑，“你我还有旧可以叙？原谅我记性不好，记不得有哪些了，准族长记性好，可以帮我回忆回忆。”
封素在说鬼话，西芹说都可以说自己记性不好，但是封素说不得，他脑子里记了多少东西呢，每次来书库都能默出百来本不带重样的。
里覗埡低头倒了一杯茶，递到封素手边，再倒了一杯给自己：“先生喝茶。”
“你这般说，我倒有些害怕，莫不是又揽了一群人，等着我去教他们识字念文吧。”封素说着，却是端起喝了一口。
“哪会，先生也是心好，才会亲自每日来教的，若是脾气不行，我们还不得贴着您呢。”里覗埡温驯的说着，顺着封素的话回忆过去。
封素“呵”了一声，将杯子放下：“我若心好，你怎今日就来找我，真是为了叙旧？”
“自然啊！”里覗埡去看封素写的字，规整的像是印出来的，里覗埡忽然想起，好像很少见封素写别的字体。
“先生怎会搬到这里，书库不回了吗？”里覗埡收回眼光，抬头盯着封素。
“这是旧居，我先前没同你说过？”封素反问道。
里覗埡摇摇头：“五六年前没有，六七天前也没有。”
“哦，那你现在知道了。”
“……”
封素“哈哈”笑了几声，语气有些无奈：“我知道卡嘎哈搬到古立书那边，顶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书库管理。我先前回过几次，可卡嘎哈太过于粗心，打扫的总有些不彻底，我爱犯懒，却又喜着干净，就懒得回去了。”
他缓缓抬着眼皮，随意道：“近来还有些私事，不方便打扰卡嘎哈，所以就在这边住下了。”
“是啊，之前阿兰打扫的书库可是一尘不染，干净的很过，我也想过住下。”里覗埡说。
封素没有立马接话，里覗埡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只听见呼吸。
良久，笔尖的墨水都干涸了，封素伸手在研盘里沾了沾，抵着废纸随意划了两笔，开口道：“行了，这又不是什么权谋地，你来我往的打机锋有意思吗？我玩不来这个，你让我给你写几本书还来得实际，有什么直接问。”
里覗埡也松了一口气：“贺小姐都说您口里不会有真话呢。”
封素笑了笑，表示不在意：“你先问着，我这边说着，信不信都随你，你看着真话捡捡，假话我就不确定了。”
“行啊，那我直接问了，你给阿兰和贺小姐的送的药草，是‘镜花’吗？”
封素立马敛了笑容，神色有些严肃，突如其来的正经让里覗埡还有些不习惯，但他面上还是保存轻松，真如之前所说是个简单的问答。
封素慢慢靠近桌面，撑着半边脸颊，那双桃花眼依旧在神，让人挪不开眼：“我说啊，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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