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覗埡和掌琨都呢都借了一本书,然后阿兰拿出一个册子,让两人都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何意?”
掌琨都呢一般都是看完再走,也没写过名字,头次借回去,有些不懂。
“借需记名,免得不还。”
阿兰点了点空白处:“以前是不记的,但是有些族人借过就忘记,留在家中落灰,或者扔到火炉点火了。”
“也是缺德。”掌琨都呢啐道。
“至多一个月,不还阿爹就要亲自上门了,”
阿兰把笔递给里覗埡,继续说:“到那时阿爹脾气可能不太好,切记。”
掌琨都呢听着就害怕,抖了一抖,连忙允下:“不消一周,指定看完。”
阿兰看了一眼掌琨都呢手上的书皮,正好是自己前几日看的,好心提示:“这书有些难读,一周恐怕困难。”
“啊?”掌琨都呢不想露怯,特别是在阿兰面前,“这有何难。”
阿兰阿爹来西芹前是个读书人,所以守着书库也有心甘情愿的意思,无聊也会教阿兰认些中部平原字,希望阿兰以后不会容易受骗。
多读些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阿兰阿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中部平原,如果有机会,还是想带着阿兰一起回去看看的。
“里面掺着中部平原字句的特殊用法,阿爹许久没回也差不多忘了,所以很多都不能跟我解释,我看着也是一知半解。”
阿兰所说不假,转身又按着记忆找到另一本书,递给掌琨都呢:“这本书浅懂,先生有意朝儿童口吻叙说,讲的是中部平原以前的传说,有意思极了。”
掌琨都呢梗着脖子,不愿阿兰看不起,但他确实看不太懂,怎么这本都是西芹字,串成一句就看不懂啥意思了呢?
他接过阿兰的书,粗略一翻,发现居然还有图画,栩栩如生跃于纸上。
“可别说这画也是先生所作。”
阿兰伸着脑袋一看,确认:“眼真尖,看到这里没?”她指了指图画右下角一个奇奇怪怪的圆,里面填着花瓣纹理,“这是先生的记号。”
“这先生怎老爱到处署名?”
里覗埡小声嘀咕,这不跟其他小孩拿着土砖就喜欢在墙壁上涂涂画画,练习自己丑不拉几的名字一样。
“我不知,你得问先生。”
“真麻烦,什么都得问。”掌琨都呢翻着书,才看几行竟开始沉迷其中,“不过这书确实有意思,埡哥,我看完便借于你。”
里覗埡站在旁边,凑过去也看出趣味来:“好。”
阿兰记好两人书籍名称与时间,便开门送二人出去:“阿爹未回,我得看着书库,就不远送了。”
里覗埡点头:“无碍,等有空再寻你。”
告别阿兰和掌琨都呢,里覗埡回家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书中故事精妙,插画惟妙惟肖,冲淡了里覗埡不能去高塔的悲伤,一连沉浸书中世界好几日,吃饭也是爱不释手。
阿爹一见,抽过里覗埡的书,然后说:“废寝忘食是为不可,带书上餐桌,脏了你阿兰叔可是会生气的。”
里覗埡也怕阿兰他阿爹的一身腱子肉,闻言让阿爹先保管好,自己则乖乖吃饭。
里覗埡借的这本书,是本游记,主人公自中部平原而出,千山万水历过,人间烟火尝遍,看朝霞夕阳,云卷云舒,春时檐下观雨,夏来席上摇扇,秋去红叶赏满山,冬抱小炉坐亭间赞雪,平淡又转奇洞诡事叙尽,智慧爱戴于一身,事后淡然拂拂衣袖,了却在山海之间。
看完结局后,里覗埡半晌没动,一句话说不出,吃饭也是味同嚼蜡。
阿爹拿起,随意一翻,已经了解:“锦白此书确实遗憾。”
里覗埡耳朵一动,锦白不就是他们先前讨论的是不是先生的那个吗?
“阿爹知道?”
“先前你阿兰叔夹带私货,偷偷把这本硬塞给我看的,看完后我也差不多是你这个状态,茶不思饭不想的。”
“之后呢?”里覗埡喜的抬头,像是找到可话者。
“我拿着书对着他骂了好几天,但却不敢议论这书主人公的不对。”
里覗埡想也是,他淡泊而来,自该了无牵挂的走,心之向往山海,随风伴于天地四季。
“可一想,还是会难受。”
族长摸摸里覗埡的头,和善的说:“这是遗憾,若你读不出来,可能对你来说还太早。你也不要过于沉浸,或找朋友欢笑,或在另一本书里体验,这是正常的。”
“阿爹,”里覗埡还是忍不住回想书里主人公最后消失的画面,问道,“是这个锦白杜撰,还是确有其人其事?”
“各自参半,倘若锦白来,阿爹带你问问。”
里覗埡两眼放光,拽着阿爹的袖子:“可当真?他还活着?”
“嘶,”族长面露难色,“不知,只说倘若。”
“好吧……”里覗埡有些失望。
但看来,这个锦白确实就是先生。
“没关系,阿爹也看过几本相似,但却是好结局,明日列个书名,你去找阿兰叔。”
里覗埡点头应诺。
夜了,里覗埡脑子还是忍不住回想,他坐到窗前,又翻了一遍,确认这段时间这个故事并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改变。
里覗埡丧气的趴着,不死心来回读了好几遍,最终看出脾气来,往床上一摔。
扔完立马后悔,这可是阿兰家的书。
他连忙拾起,见一页纸张折出,立马慌神检查,发现不是书籍原本,而是夹在最后两张封页里的一张纸。
里覗埡横看竖看,只知道大概是一句话,写的内容里覗埡看不懂。
他塞回去,以为是阿兰阿爹不小心漏下的。
第二日,阿爹果然给他列了一个书单,让他去找阿兰家借。
阿兰叔看了都不觉点头,认为这些书可以,里覗埡这才觉得阿爹不是随意糊弄,族长之位也不是白坐的。
书库中的书许多,里覗埡也懒得带回家中,干脆就先在书库找个位置看着,不行再借。
阿兰叔没有说话,倒是特意给里覗埡准备了一个垫子。
掌琨都呢同样也被吸引,但坚持不长,还是想拉着里覗埡一起出去玩。
他说:“埡哥,秋天要结束,乌果就快落了,落地可就吃不上了。”
乌果是西芹特产的一种果子,满身漆黑,眼珠大小,味道酸甜,只有秋末才能采摘,一但落地就会腐坏。
里覗埡想也是,最近老待在书库中,时间过得也真快,于是答应:“叫上阿兰和卡嘎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