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覗埡去找拉辛的时候,对方正在家里收拾阿兰的东西。
两人结婚五年,却一直没有孩子,两人的亲人也不在身边,所以这个小二层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住。
里覗埡不会去探究阿兰和拉辛为什么五年了还没有孩子,而是想知道阿兰在中“蛊”前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在窗口看到里覗埡,拉辛放下了手中的事,从二楼下来,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问里覗埡:
“是有阿兰的消息了吗?”
里覗埡缓缓摇摇头:“没有,我来是想问一下阿兰的事。”
拉辛不断攥衣角的手顿了一下,即便时间很短,里覗埡还是看到了。
“我还在给阿兰收拾,她前一天还说要把以前的衣服整理收起来,结果……结果第二天没起来……我,我……”
里覗埡见拉辛的情绪有些不对,赶忙打断:“先坐下来说。”
拉辛深吸一口气,跟着里覗埡坐到椅子上。
“我只想等阿兰醒来,可以看到家里是整洁,她就不会絮絮叨叨了。”
“拉辛,我会尽自己最大力量的,”里覗埡说,“首先你得配合我,这样我们才能救回阿兰。”
“怎么,怎么配合?”
虽说目前里覗埡还只是族长的儿子,五六年前成人礼跑了,继承族长之位时不在,但大家还是比较承认里覗埡,认为不久对方依旧是西芹的族长。
里覗埡与这辈年轻人是一起成长到有一定认知的时候,拉辛能相信十八岁前没离开过西芹的那个西芹族长少爷里覗埡,却有些不太信任从中部平原回来过的商人里覗埡。
而且有人中蛊这件事与里覗埡回来的时间也相差不远,很难不怀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拉辛也不是傻子,即便他知道阿兰当初嫁给自己的原因,时至如今也大不过救回阿兰的命。
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里覗埡眼神紧盯拉辛的表情,认真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阿兰这几天去了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让你觉得奇怪?”
拉辛低下头,仔细的思考。
“我想想……”
“嗯,先不急,慢慢想,越详细约好。”
里覗埡来拉辛和阿兰家前,先去找了与贺淞安接触过的人。
贺淞安来西芹的路上一直是自己跟着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唯一一次,是自己去了高塔的那晚。
里覗埡私下与跟阿爹阿娘解释了自己与贺淞安的关系,听完二人面上流出明显失望的表情,但是面对贺淞安时还是保持热情,期待贺淞安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虽然才见不久,但是他们对于贺淞安还是挺喜欢的。
贺淞安给族长夫妇的第一印象就挺好,温温婉婉,多好一姑娘,待人交往也不扭捏作态,而是大大方方极其有真性情。
里覗埡不知道阿爹阿娘想的这么远,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把贺淞安早已在中部平原早已成亲的事告诉二老,断了二老对贺淞安的念想。
嘶……
想起在中部平原的那位,里覗埡又没由来的烦躁,明明答应了对方要带贺淞安平平安安的回去,不过才来两天,贺淞安已经是个假死人在大医那儿躺着。
与贺淞安接触过的中部平原人也没发觉那天贺淞安有什么异常,即便是晚上喝酒的时候也与他们一块,并未离开过当时的院子。
然而第二日贺淞安是跟自己,还有掌琨都呢在水月台呆了一天,更是没有发觉对方有什么不对劲。
中蛊的那一晚呢?
没有见证人,也没人知道贺淞安是不是真的没出去过。
“在你们回来前,”拉辛的声音拽回里覗埡的思绪,缓缓说道,“我和阿兰也听说了,但是阿兰并没有什么反应,如平常般坐在窗口前刺绣,到点就做饭……”
“当你们回来的那天,阿兰也待在家里,”拉辛哽了一下,权衡之后还是告诉了里覗埡,“她说自己不太适合去接你,便留在家中,我怕她孤单,也留在了家里。
“当晚,我们听到了鼓声与歌声,闻到了西芹的烈酒与中部平原的美酒,阿兰还是坐在窗口,说西芹果然会保护所有的族人。我知道,她没忘。”
拉辛捏紧了拳头,放过了可怜巴巴的衣角,里覗埡看了他一眼,对当事人的情感从对方最亲密的人嘴里说出,他感到很复杂。
“我……”很想对阿兰说对不起。
拉辛没让里覗埡说出来,他抬起头,没流泪,只是眼眶有些湿:“没关系,答应和阿兰结婚也是我自己喜欢,跟你没关系。”
里覗埡沉默一会儿:“成亲的时候,你和阿兰真的很配。”
拉辛想起了自己的莽撞事,甜蜜中带着一丝羞愧:“那我继续说了。”
“嗯。”
“阿兰……从不碰酒,所以当有族人邀请的时候,我们是拒绝了,那晚我们睡得很早。
第二天阿兰照常早起去打理窗口的花,打扫屋内的灰尘,我也先去水月台那边打水,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家务已经弄好了,阿兰又坐在窗口看花……”
“看花?什么花?我能看看吗?”
“可以,”拉辛点点头,起身准备带里覗埡过去,“就在二楼我们睡觉的屋子里。”
两人的二楼不大,因为就两个人住,所以一整层都是卧室,大概扫一眼就能看清所以。
拉辛一指,在面街的那个窗口,果然能看到一小片郁郁青青的。
能在西芹种一窗口的绿植不容易。
“是的,所以这是给我阿兰的聘礼,”拉辛质朴的脸上浮上一丝绯红,似是不好意思将自己与爱人的幸福往事就这么直白的告诉他人,“阿兰照顾的很认真。”
里覗埡点点头,阿兰窗口的绿植虽然品种多,但也是一些西芹较为寻常的,有心的族人都会在窗口外或者门外种一些,并无特别。
“继续说。”里覗埡问拉辛,“我能看一圈吗?”
“随意,都是阿兰喜欢的一些东西。”
里覗埡慢悠悠的在二楼察看,拉辛则摸着窗口边的叶子,像是拉着阿兰的手,面上温柔:“因为不用养孩子,老人们也不在这边,所以做完每天的活,我和阿兰都会在窗口看花的长势,也偶尔会去水月台聊聊天。
日子很是悠闲,但我们很满足。
阿兰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会和我一起的,我真的想不到她是什么时候得的你们说的那个怪病。”
里覗埡粗略的看了,房间内的摆件和装饰都是西芹亘古不变的喜好,简单却又有人情味。
还是没看到什么奇怪的违和处。
“所以我需要你的仔细回忆,最了解阿兰的还是你。”
拉辛小心翼翼的把那片叶子摆回去:“没了,除了阿兰在你回来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得怪病的那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里覗埡停下脚步,看着拉辛。
他在说谎。
“那你怎么知道阿兰出事了是去找族长,而不是直接去找大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