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暑假，熟悉的炎热卷席了这片不大不小的城区。
“今天是最后一场了。”绍逍替乌谙系好领结，他垂眸看着少年的脸。
“嗯。我脸上有什么吗？”乌谙抬眼。
“没，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帅。”绍逍满意笑笑，抬手就是往人头上一揉。
“神经病。”乌谙浅笑，他们拿好文件，肩并着肩走在路上。
蝉鸣伴着大法官的最后一声锤声，少年们从椅子上欢呼起来，他们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们成功了？”乌谙半天没回神。
“嗯。”绍逍搂着乌谙，他背上压着李彬。
“成功了，成功了！”李彬激动地叫到，“fu~！我们做到了！”
“请吃饭！”张琛也扑了上来。
“成，成功了。”乌谙回神，他一颤，“我们成功了！”少年惊呼起来。
“谁要来击掌？”莱纳站在那微笑着。
“我！我我我！”李彬第一个蹦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年少的活力的影响，就连绍一居都放下了尊分，过去和孩子们击掌。
待到他们离开法院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绍逍和乌谙两人原计划准备和绍一居他们去吃一顿收官餐的，结果半途想起来两人房子里还养了一只猫一只狗没喂，只能折返。
“打车吧，累死了。”绍逍伸了个懒腰，把人挂在了乌谙肩上，“，祖宗，现在几点了？”
“谁是你祖宗……现在七点多。”乌谙拿出手机，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乌谙是乌谙吗？”一对男女从一旁的车子里走下来，他们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是？”绍逍直起身子警惕道，对方身上的穿着看着就不像普通老百姓。
乌谙微微抬手，拦住要上前的绍逍。
“小姨。”乌谙叫了她一声。
“乌谙，原谅我这么突然来找你，我担心做过这次机会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所以我们就守在这里等你们出来，我们没有恶意。”女人解释道，“能给我点时间吗？我们两个聊聊。”她看了眼绍逍。
“在这里说就好。”绍逍皱眉，他回忆起乌谙说过的那个被乌贺压迫的女人，虽然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她的错，但是绍逍还是不喜欢她。
“这……好吧。”女人真挚的眼睛里擒着泪水。
“那，这位先生，我们给他们点时间吧。”女人旁边的男人对绍逍说到。
“去吧。”乌谙拍了拍绍逍的肩膀，“不用担心。”
绍逍点点头，跟着男人走到一旁的花坛边上。
“你要说什么？”乌谙问道。
“对不起，但是我当时不接手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也不是因为歧视你是乌梅的孩子……”女人向前几步，拉住乌谙的手，她露出藏在袖子下手臂里的长长的疤痕，以及如同肌肤纹路般密集的割痕，“我只是害怕他们会利用你再一次困住我，我好不容易能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我不敢……”
乌谙神色未动，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小姨，我没法说出那句‘我没怪过你’但是我也不会说‘我恨你’。”
“所以我们就把所有的恨和导致灾祸的根源都扔给乌贺吧。别再想了。一辈子很短，我更希望活在当下或者期待的未来。”乌谙收回手，“如今乌贺已经进去了，至少在他进去的这几年里，我们短暂自由了、相对安全了。”
“……”女人听着，眼泪不值钱般倾泻下来，她点点头呜咽道：“谢谢你，谢谢你。”
“你们很厉害，谢谢你们。”男人赞许道，他心疼地擦了擦女人脸上的泪水，“如果不是你们的坚持，我和柔柔不可能逃出乌贺的掌心。”接着对着绍逍递了根烟和一叠厚厚信封。
绍逍摆了摆手：“谢谢，不用。”
男人也明白，他把东西收了回去：“今后需要帮忙或者合作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们，这是我的名片。”
绍逍这才接过。
“……那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吧。”乌谙说道。
“什么？”女人擦干眼泪。
“帮我多贴点寻人启事。”
“乌梅吗？”
“不是，找的人是方武财。”乌谙微笑，“具体的东西我改天再联系你们，时候不早了。”
“嗯，好，要不我们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周西堂的声音传过来。
“一起呗。”张琛摇下窗户，冲两人招手。
“嗯。”
——
“为什么突然要找方武财？”绍逍拉开家门。
“只是想知道他死没死。”乌谙笑笑，他抱住扑过来的大狗“劳动”，“虽然警方已经开始通缉他，但是这还不够，我想在他被警察抓起来前单独见见他。”
“……算了，随便你，只要你注意安全就行。”绍逍带上门，“黑兹呢？今天一天没见到它了。”
“黑兹？”乌谙轻轻唤了一声，只见在柜子里窜出一只黑影，它落在沙发上冲两人叫了叫。
“啧，怪了。黑兹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以至于它对你这么好，当年在猫咖里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吗？”绍逍把衣服挂好，过去倒好食物。
“……”乌谙抬手，指尖绕过黑猫的尾巴，“黑兹，我在们在哪里见过吗？”
黑兹轻轻叫了一声，它望着乌谙又抬头蹭了蹭他的手腕。
乌谙望着自己的手腕突然清醒过来。在初中那段阴霾的岁月里，张重阳和他一起救助过的野猫，也是那段岁月里为数不多能够倾诉的对象。
“可是，那个只黑猫已经很老了啊……”乌谙喃喃道，那段日子突然闪过脑海。
“哎呦？乌谙啊，你瞧瞧，它是不是揣崽了？”张重阳叼着一袋牛奶蹲在路边戳了戳肚子圆鼓鼓的黑猫。
“可能是被路过的学生喂胖了，或者得了猫传腹。”乌谙背着书包也蹲了过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赌不赌输的人请一顿早餐！”张重阳笑着。
乌谙想不起来他的脸了，但是只记得那双弯弯的眼睛和永远挂笑的嘴角。
那你为什么没有坚持到那天和我一起去揭晓赌局最后的答案……
“张重阳……”乌谙轻轻唤了一句。
那只猫突然叫了一声。
乌谙手一颤，他望着这乌黑的竖瞳。圆圆的眸子里涌现出他日在漆黑的岁月里那一颗颗火星。接着他轻轻微笑起来。
“哎，你信不信转世这一说法？”张重阳从身后追上乌谙。
“不信。”乌谙斩钉截铁道。
“没意思。算了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先短暂相信一下啊。来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能有选择下辈子你想当什么？”张重阳霸道地说道。
“什么都不想当。”乌谙说道。因为生命对他来说太疲惫了。
“没志向，不能这么没志向！要不我俩一起当猫呗？有人伺候，还不用管这些傻逼事和读这破书。”张重阳拍了拍乌谙的书包，“最好我俩能一起投胎到那只黑猫的孩子的孩子肚子里，这样还能当兄弟呢！”
“都说了不可能是怀孕。”
“话不能这么嗷，你不会是怕了吧……”
……记忆渐渐散去，乌谙回神。
“？谁？”绍逍抱着一杯牛奶和他一起跪在沙发摸着黑兹。
“它能改名吗？”乌谙问到。
“店长都送我们了，为什么不行？”绍逍笑道，“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它愿意就行。”
“小阳。”乌谙淡道。
“？太阳的阳？”
“嗯。”
“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名字，还以为你会取我的小名呢。好可惜。”绍逍开玩笑到，“为啥啊？我也想知道。”
“他像我一个朋友，以前没有答应过这么叫他，现在想叫叫他，你介意的话就算了。”乌谙收手，他看向绍逍。
绍逍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一个人，他看了看黑猫突然笑起来：“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什么都行，我不介意的，毕竟……”说着过去亲了亲少年的额头，“你跑不掉。”
“……”乌谙侧过脸顿了顿起身离开。
“怎么了？”
“做饭。”乌谙没回头，“还有是你跑不掉。”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但他没想到的是，也许能借位掩盖羞红的脸颊，但是没法掩盖他泛红的脖颈。
“哎，重阳哥，他一直都这样脸皮薄？”绍逍拍了拍猫屁股。
黑猫拿尾巴抽了一下绍逍。
“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呢，更何况现在你只是只傻猫。”绍逍耸肩，“不过……不管怎么样先谢了，哥们。谢谢你在那段时间里替我照顾他。”
黑猫瞥了他一眼没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厨房。
绍逍摇摇头，笑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呢。他起身冲厨房喊到：“亲爱的，我来帮你！”
……
两人忙完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乌谙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绍逍抱着劳动坐在沙发边上看资料，背后的黑猫舒服地打着呼噜。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喂？”乌谙接通。
“喂？您好，请问是乌谙先生对吧？”
“嗯，你好，有什么事吗？”乌谙问到。
“近日我市市民在河里钓鱼的时候打捞上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有您找的人的东西。上面还专门写了您的联系方式，你明天有空吗，麻烦来xx局取一下。”
乌谙一顿：“乌梅吗？”
“是的。”对方确认到。
“好的，明天早上十点可以吗？”
“嗯。那么没有问题这边就挂电话了。”
“嗯，谢谢。”
“不用谢。”说罢电话被挂断。
沙发边上的绍逍也跟着激动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乌梅还在？”
“……”乌谙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绍逍……我有点害怕。”
“？”绍逍挪了挪身子，坐在乌谙腿间，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安慰似的揉着他的手背，“为什么？”
“不知道……我宁可她已经不在了。我好像不敢面对那个塑料袋里的东西。”乌谙低头看着绍逍，一脸不知所措。
“没事，实在不行就由那我来面对。”绍逍吻了吻他的手背，“然后我再转达给你，好吗？”
乌谙点点头。绍逍起身捏了捏乌谙的脸：“今天先到这吧，快去睡吧，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乌谙点头跟着绍逍一起走回了房间里。
夜晚的繁星映衬着人间的灯火，星星点点地透过叶隙撒在床单上，随着夜风一呼一吸。绍逍突然想起曾经他读过的一句话，他抱着乌谙轻声道：“暗暗已经散去，星河终会常明。我的爱人啊，别再害怕了，抬头恰见骄阳，繁花绿野。”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他抱住绍逍，沉沉睡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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