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三,空中飘着盐粒大小的雪。
楚立元从寝被下摸出一把刀柄镶着玉石的匕首,藏进宽大的袖筒里。
楚潇潇“这么晚了,父亲要去哪里?”
楚潇潇端着烛台,远远地立在楚立元房门口。
楚立元“阿潇,还没休息么?”
楚立元捋着胡须,坐在紫檀桌旁的圆凳上,
楚立元“进屋说话,外头正刮着夜风,当心冻坏了身子。”
楚潇潇将那烛台放在桌面,挨着楚立元坐下。
烛光映在她清冷如雪的脸上,添了几分柔色。她微蹙眉头,眼神里透着担忧。
楚潇潇“女儿刚去了母亲房里,喂母亲服下了安神药,此刻正安睡着。”
楚潇潇“父亲这几日似是很忙碌,常常见不到您。”
寒风扑打着窗户,呼啦呼啦的声响令人心烦。
楚立元“为官者,每日辅佐君王处理政务,忙碌是自然的。”
楚潇潇“可女儿和身边其他人家的小姐打听过,近几日朝政并无要紧事。”
楚潇潇的声调稍稍抬高,攥紧了手绢。
楚立元“阿潇!女儿家不得议政,”
楚立元厉声喝住,话语声渐渐放缓,
楚立元“朝政之事变幻莫测,波诡云谲,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阿潇你还不明白。”
楚潇潇叹了口气,葡萄眼里泛着泪光,低声道:
楚潇潇“女儿是不懂这些,但女儿只希望父亲母亲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正说着,城外传来鹰鸣之声,楚立元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
楚立元“阿潇心忧为我,我亦为阿潇忧虑,因此,这每一步都是经过推敲细算的。”
楚潇潇方想回话,楚立元右手托起她的脸颊,不舍地抚了抚。
楚立元 “夜已深了,你母亲最近心神不安,恐怕夜里总睡不踏实,你去她房中陪侍吧。”
楚潇潇“是,女儿自当尽心。”
看出楚立元欲行,楚潇潇也只得顺着他的意思,
楚潇潇“女儿先告退了,父亲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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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樱“小姐、小姐!”
着一身蓝粉色的的丫鬟轻声唤醒楚潇潇,表情紧张慌乱。
楚潇潇“怎么了?冬樱,”
楚潇潇正在西偏殿歇着,以为是母亲起夜,揉了揉眼坐起,
楚潇潇“可是母亲有什么不适?”
冬樱“外头来了好些身着铠甲的官兵,黑压压的一片,怕人得很!”
刺骨的风从窗缝挤进来,楚潇潇打了个激灵,披上斗篷,手里端起烛台便朝外走。
楚潇潇“切勿惊醒母亲,去叫鸢尾来,她胆子大,我与她一同去看看,你留在这里顾好母亲。”
冬樱“是,小姐。”
冬樱快步走进侍女休息的厢房,领了穿着天水蓝绒褂的鸢尾来,服侍在夫人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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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白梅阁,庭院里的腊梅含苞欲盛,脚下并无过厚的积雪,只薄薄地覆上了一层冰雪,踩上去沙沙作响。
天蒙蒙亮,泛着鱼肚白,隐约有几颗星子闪烁着。
楚潇潇“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鸢尾“五更天,小姐。”
两人轻手轻脚行至大门前,鸢尾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鸢尾“小姐,好像听到了......老爷的声音。”
楚潇潇“你可听仔细了?”
楚潇潇将信将疑,朔风刮红了她的鼻尖与双耳。
鸢尾“容奴婢再辨别片刻。”
站在寒风中,楚潇潇等得心焦,铠甲兵器碰撞的清脆声隐隐入耳,令人又怕又盼。
鸢尾“小姐,是老爷的声音!”
楚潇潇忙将手指堵在鸢尾唇前,躬身透过锁眼窥探。
即使只是背影,也可看出那是自己的父亲,他身后是跟随他多年的士兵,其中有几人楚潇潇都很熟悉。
楚潇潇“父亲!”
楚潇潇打开宅门,楚立元也十分惊喜,转过身憨笑。
楚立元“阿潇,你怎么来了?”
楚潇潇“我正想着等母亲醒后再回宅,免得惊扰了她,她难得睡次好觉。”
看着楚立元脸上的伤痕,血迹在他疲惫的笑脸上半干,楚潇潇心痛极了。
楚潇潇“父亲快进屋处理下伤口吧!”
楚立元“不必担心,这些皮外伤,在作战医庐就用白酒擦过了,不碍事的!”
楚立元取下头盔,寒冬大雪,他的发丝却被汗浸湿。
楚立元“诸位今日都辛苦了,你们都是英雄,我楚立元敬佩!待江氏立业,庆功宴上再好好感谢各位,如今请先各回府中,好好休息!”
士兵们行过谢礼,纷纷离了去,只有一人仍留在原地。
“见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