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雾色所归

一张纸条平摊在桌面上。

祂烦躁地一把抓过，揉成一团，又绝望地铺展，却发现再也铺不平了。利刃在穿透祂心脏的同时，竟也将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再也没有重返的可能，纸条再也回不去最初的状态。

因为伤疤就在那里，永远。

——————————

从纽约到东京的航班照例挤满了人，大致可窥出这个匆匆忙忙的世界。Alasdair坐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但实际上祂才算得上是这一次航班的重头戏。

一群金发女郎在前方谈笑，谈及下一次演出，谈及下一场电影，谈及这一切所能带来的丰厚的利益。利益，利益，Alasdair从来爱利益爱得死去活来，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头晕起来。剧痛。麻木。奇怪的快感。

祂昏昏沉沉，被困在这一方模糊的天地。在一片朦胧的似打翻了法兰纳酒的沼泽里，回想起了24小时前。

说也奇怪，明明只有24个小时，却遥远得好像很久以前，遥远得好像一辈子以前。

Alasdair并不友好地盯着来者。祂不是没有努力过，祂曾试图挤出一丝微笑，却发现这显得祂更不友好。更狡猾，更......

Clement倒是平静:"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祂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空出的椅子，在祂的正对面，相隔一张办公桌。

Alasdair一声不吭，微微点了点头。

我应该在看过猫眼后直接把祂拒之门外。Alasdair心想。遗憾的是，自从被世界灯塔那种飘飘欲仙的光辉沉溺后，曾经本就少用的谨慎算是彻底沉落了。

"我想了解一些关于Jasir的事情。"

"你应该去问祂……"

"确切地说，是住址。"

Alasdair正在倒可乐，结果猝然停住，可乐瓶吊在半空中，像在垂死挣扎般地摇晃。直接导致的后果是，成品既不是一杯也不是半杯。而是不伦不类的3/5。

祂上下打量对方一番，但目光里针对与审视的比重大幅度下降，成了防备。

"住址从来不是难事。"Alasdair放下可乐瓶，却像是增加了什么重荷一般。

祂叹了一口气，随手抓起一张纸条，随意地写完一行字母，最后习惯地签了名。等祂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祂试图在Clement眼中深挖思想。

"抱歉。"他这么说，但挑衅的意味远高于歉意，"我必须说,由于没有定位系统,我不能保证地址的准确性。另外，我希望签名不会影响你。"

Clement 轻轻吸入一些空气，而后慢慢吐出:"没事, 已经很不错了。”祂接过纸条，没有看它一眼。

"如果没什么另外的事要办,可以离开了。"

"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态度。"Clement站起身，尽管明白说了也是白说。祂开始望向窗外，万里无云。

一面干净的蓝,一面彻底的蓝,一面永恒的蓝。

只是拥有一颗大相径庭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