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的灯光绿了又红,暗到只看得到刘耀文的身形又明亮得直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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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快,又细又长,长到伸出细细的丝线缠绕着宋亚轩,使劲扯着他往前走。
才眨眼就晃过去半年。
夜场里的老板老是看他,尽看他的脸,看到他觉得脸皮都脏掉,凌晨四五点回家,他就用买的柠檬味香皂裹了毛巾擦脸,擦脸擦到刺痛,像是要把秀丽的五官擦到移位,才肯罢休。
但刘耀文待他好,从来不让老板单独跟他一块,又给他挡酒,把推到他面前的烧喉酒都咽下肚子里去,还总是看着他,深怕一不小心他就落在老板的陷阱里头去,俊秀的脸孔稚气未脱,却又老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同来做乐的男男女女谈笑,矛盾且心酸。
夜场的灯光绿了又红,暗到只看得到刘耀文的身形又明亮得直刺眼睛。
来这里的男人都抽烟,橙红的光在指尖明明灭灭;眯着眼打量舞池里的猎物,不消多时,便有穿得清凉的寂寞人在坐他们腿上或是落在他们怀里;从他们嘴里衔过同一根香烟,同他和刘耀文一起上班的男孩子也抽,抽得凶,叫不出名的劣质香烟每天抽两包,有时也抽客人赏的玉溪,缭绕的烟雾熏到宋亚轩的眼睛都看不清,眼眶水汽氤氲。
在闻不得烟味的宋亚轩眼里不抽半根香烟的刘耀文就显得格外特别。
他身上总是有好闻的茉莉花味,是洗衣粉的味道,他在刘耀文屋里见过牌子。
刘耀文去上课,宋亚轩裹在被窝里都能听到他关门的声响,声音很小,但住他对门的宋亚轩听得清楚。
他伸出头往外喊:
宋亚轩刘耀文,你几点下课?
风灌进去,脖颈格外冷。
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刘耀文好半日才回他:
刘耀文四点半。
声音干脆响亮,接着就是脚步愈行愈远的声音。
宋亚轩缩了缩脖子,像是躲在壳里的乌龟,除了崭新的廉价印花被子,一样也露不出来,被子角滑下来一侧,沾了看不见的灰尘。
他大概半个月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他睡好久,睡到手脚都酥麻,脑子也是如同吸入过量氧气一般昏昏沉沉,还有些许犯恶心。
正午的太阳很烈,木板房映照的明亮到刺眼,蒸腾的热气也渗透过木板盖到他身上去,让他捂了一身的细汗,把聚酯纤维的白T透湿,沾在身上黏黏腻腻的难受。
他把压在床头的手机掏出来,按了侧边的按键,上头黑色的玻璃花得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轮廓。
手机壳都从透明色变成焉黄且发硬,说是智能机,但已经老化到充满格的电只能用半小时。
大概过了十几秒退化的机子才反应过来,给他亮了屏。
2点47。
刘耀文还没放学。
他又在床上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好几下。
他给刘耀文发微信,说是今天的天气好热,热到不行。
刘耀文与他隔着屏幕,隔着烈阳,隔着木房与校园,简短的回他个嗯。
刘耀文就与他缠了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