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传令兵把门关好,尤马舍夫请眼前这位亚洲男人到老旧的沙发上坐下。“我想抽根烟,长官。”男人笑眯眯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这是我们那里谈生意的惯例,您也要一支吗?”
尤马舍夫微微颔首,默许了他的行为。男人递过来一根看起来称得上高档的香烟,并且帮他点燃,随后也自己点上一根。烟雾缭绕中,男人率先开口:“长官,我听说你们……遇到了一点问题。我想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只要你们也帮我一点小忙。”
“你是谁?”尤马舍夫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在下准备了一份厚礼以表诚意,”男人仍微笑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地图递给他,“这上面标明了日本和满洲的商船,以及一些油轮的航线。”
尤马舍夫端详着那张地图,上面有几条航线与他从特遣队那里得来的消息一致,这张航线图一经证实,将省去太平洋舰队大量在海上游弋的时间。“不错,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验证这玩意的真实性。”太平洋舰队的总司令此时心中不住地狂喜,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抬头看着眼前的客人,“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能拿到这种东西?”
男人掐掉手中燃了一半的烟,“这是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我是一个中国人,算是你们这边的,长官——不,同志。”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目光,“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侵略者赶出属于我们的土地。因此,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帮助,上将同志。”
他从沙发上起身,继续说道:“我们有钱,有人,但很缺少武器。内陆的钢铁被日本人垄断,沿海的军工业又把持在高宗武手里。我们现有的武器,都是抗战时留下的老古董,还有一点从东南亚辗转送来的新式武器,连高宗武手下的伪军都打不了,更不要说打日本鬼子了。”
“所以我们需要你,上将同志。”男人走到尤马舍夫面前,又一次向他伸出手,“我们身处法西斯的包围圈中,东边是大海,另外三个方向上是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只有大海——只有你们,尊敬的苏联同志,只有你们可以伸出援手。我们向美国人订购了一大批军火,但没有运进来的渠道,因此在阿拉斯加滞留了三个月。”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那批军火送过去?”尤马舍夫站了起来,却并没有马上握住男人递过来的手,“可我们要送到哪去?鄂霍茨克海上的港口在那帮白俄罗斯法西斯手里,再往南就是日本人的地界。这可是送命的勾当,我不能拿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舰队去冒险。”
“不需要动用舰队,上将同志。”男人并不气馁,只是笑着收回了手,“我们已经办妥了手续,买通了海关的人。你们只需要换个涂装,就是合法的满洲船只,雇了一帮有合法身份的俄罗斯船员运一批合法的货物而已——噢,只有货物可能没那么合法。”
“事成之后,我会让你们的船载上你们急缺的东西过来,比如煤炭、钢铁,如果你们需要,我们还可以送点药品和船舶涂料。”男人补充道。
尤马舍夫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确实很需要这些东西,尤其是船舶涂料——十月革命号正在沉入海中,因为它已经很久没有涂过像样的船舶漆了。这次他主动伸出了手,然后被男人迅速握住,“成交,我的同志。”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不直接让美国人来干,或者是自己租几条船呢?”
“哦,上将同志,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美国人,以至于忘记他们的做派了?”男人大笑着说道,“美国人嘴巴上喊着反对纳粹和日本的口号,可一旦落实到行动,到了需要流血的时候,他们就缩回龟壳里了。美国人只想流苏联人或是中国人的血。”
“而且,我们中国人喜欢交朋友,上将同志,也许我们未来会有更多的合作,到时候我还会再来的。”男人转身打开会客室的大门,挥了挥高帽向他道别。
“我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尤马舍夫突然想起来,朝着男人的背影问道。
男人停顿了一下,“我的俄文名字是斯塔诺夫,同志。”
斯塔诺夫,尤马舍夫心中默念,这个俄语单词还有个特别的含义,兴安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