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狂躁症发病时间不长,发病次数也不频繁,因此我清醒的时间很长一个月大概发病在三到四次。
时间总是集中在夜晚。
看,连我的发作时间都是如此的隐蔽。
我店里所有的花都没有明确标注价格,它们的价格由我自己随心而定。
偶尔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或小情侣,买的大都是花语直接热烈的花。
当然,我定了较低的价格卖给了他们。
也有对我不甚礼貌的人,在这里,他们拿的每一束花我都翻了三番要价。
结果当然是拿花走人,顺带骂一句黑店。
我才不理会。
傍晚。
我关好花店门,正准备去超市里买点速食饭菜。
附近的小巷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伴随着两声狗叫。
我控着轮椅去了小巷。
不远处有两条流浪狗,正眼冒绿光的看着废弃箱子上襁褓中不停哭闹的孩子。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我马上在附近找了一个趁手的木棍,朝巷子里冲去。
流浪狗被我吓跑了,一下子没了踪影。
小婴儿似有所感般,渐渐停止哭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才正眼瞧她。
这是个女婴,看起来已经有三四个月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粉粉嫩嫩的。
我犹豫片刻,小孩子有点讨厌,要不算了。
……
我抱着小婴儿,先去了一趟超市,临时买了两个饭团,又去了母婴店买婴儿必需品。
店家看我一个人带孩子,主动提出送货上门。
我原想付车费,店家坚决不要。
他这是把我当成单亲残疾妈妈了。
无所谓,总归有人帮忙。
第二天我没去花店,而是带着她去办理领养手续和出生证明。
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闻无忧,小名叫安安。
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安安很乖,平时不哭不闹,饿了会啊啊叫两声,困了就自己在我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着了。
自从安安来了,我发狂的时间也逐渐少了,最近开始有痊愈的势头。
每次我发狂,对上安安有些怯懦的眼神,又突然会清醒起来。
我会吓到她的。
于是,仅仅半年,在安安十个月的时候,我再没发过脾气。
入冬,天气渐冷,北风呼呼的刮着,像极了兽声嘶吼。
我给安安穿好外套,带上围巾和帽子。
安安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亲生父母才会抛弃她吧。
如今,历经五个月的治疗,小团子已经痊愈,粉粉嫩嫩的,搭配卡其色的围巾和灰蓝色的毛线帽,一身卡通小羽绒服,显得格外可爱。
今天,是带安安复查的日子。
正打算将她抱起时,安安突然喊了一句:“妈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我不知所措,很快便被喜悦替代。
我强压下心中的喜悦,“安安,再喊一遍。”
“妈妈,妈——妈—”
我抱起安安放在腿上,抚着安安的背应着,眼里不争气流了出来。
这一刻,我才真切体会到,原来听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叫自己妈妈,真的会激动到哭。
一声“妈妈”,忽然觉得九个月的辛苦都值了。
好一会儿,我才平静下情绪,带着安安去医院复查。
……
“孩子恢复得不错,好好养养,以后定期来检查。”
“好,谢谢医生。”
带着安安出了办公室,我才放下心来。
我扬起笑颜,看着怀里的团子:“以后安安小宝贝什么都能吃了,安安想干嘛,妈妈都答应。”
安安像是听懂似的,扬起手来嘿嘿笑着。
今天风挺冷,但太阳很明媚。
小家伙前十八个月里真的很闹人,半夜饿了或拉了会把我闹醒,白天又安安静静的。
一周岁时,安安会走路了;十五个月时,安安学会说话了。
安安十六个月时,已经能正常和**常沟通,只是遇见稍微难懂的话就会问我什么意思。
“妈妈,我饿了。”
“等一下哦,”我摸摸安安毛茸茸的头,笑笑,“妈妈去给你泡奶喝。”
“好。”小团子糯糯的应下,跑回沙发上坐着。
泡完奶,安安边喝边看电视上自己调的益智动画,不亦乐乎。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小团子都已经一岁半了。
我的时间似乎不太多了。
如果我好好治疗渐冻症,我的寿命会延长至八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不止。
可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我记起了我被拐卖时的所有经历,被药剂和人为的伤害致使我最多活不过七年。
可是,我想好好陪着我的安安,直到她长大。
我想看着她读完高中、大学,我想看着安安结婚生子。
永远不可能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把我从悲伤的情绪中带出。
我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