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他看了看出生以来第一次变得干净的指缝，怔怔地想。
他看到她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无论如何都给不出答案。
“那别人叫你什么？”他听见她问。
叫我“喂”，叫我“野狗”，叫我“下贱东西”……他舔掉干燥唇瓣上的血珠，不自在地看着遍布伤痕的脚。
叶文清半天也没问出他的名字，颇有些头疼，干脆先把这问题搁置到一边。
“那我便不问了，你愿意和我说再说罢。我先带你去把肚子填饱。”示意少年跟上她，叶文清哼着小曲抛着碎银往前走。
一碗热粥下肚，少年苍白的脸色微微红润。小心地吃掉最后一粒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可以再要一个馒头吗？”
“当然，你和掌柜的去说一声，等会儿一块结了就是。”看着他将馒头收进怀里，叶文清眸光一闪。
“带你去一趟成衣店，”等待少年站起，叶文清去结了饭钱，“你这身衣服太旧了些。”
少年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成衣店，少年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衣。叶文清看着终于清爽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是散修，无门无派，无亲无故。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叶文清一边走着一边和他说，说到此处时顿了顿，“你会是我的唯一一个徒弟。”
少年微哑的声音响起：“我不值得你救。”
“你根骨很好，”叶文清面不改色地胡诌，“正巧我最近想收个徒弟，所谓缘分大抵如此。”
少年一声不响，大概是没有信她的话。唇翕动几下，到底还是开了口：“我叫洛十五。”他十五那日开始浪迹街头，不过一轻飘飘落叶，乱世人名如草芥，他一直明白。
“十五，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听凭师父安排。”
“那便去山上住着？”
“听凭师父安排。”
“你打算一天修炼几个时辰？”
“听凭师父安排。”
“你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吗？”
“听凭......徒儿不知。”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叶文清认真地看着他：“你不必如此拘谨，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你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手暗暗攥紧了那个馒头，洛十五丝毫不敢轻慢，面上是点着头答应，心中却想着不知她几时会丢掉他......
后来的洛十五每每想起他们的初遇，都懊恼于当初自己的防备和冷淡。那时她身边只有他一个，对他纵容得几乎没有了底线，他却......不知好歹，直到在未来的日子里看着她走遍了许多地方，结识了那么多比他好出百倍千倍的人，才彻彻底底心生惶恐。见到另外两个妄想占有师父的登徒子时，也没有身份和资格妄议......
“那我们就找座山头找间草庐住着罢，”叶文清叫他走近些，“来，上剑，师父带你体验一把御剑滋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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