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铎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娘娘一向喜欢干爹,兴许是因为皇上驾崩,无依无靠这才多愁善感。”
肖铎想了想,觉得曹春盎说的有道理。
可闭上眼,荣安脖子上那伤口就在眼前挥之不去,让他烦不胜烦。
“行了,别锤了,福王差人过来是有何事?”
肖铎站起身,转了转手上黑色玉指。
福王是除了荣王殿下以外,皇室仅剩的一个血脉,王爷荒废无度,整日沉迷做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给几分薄面。
曹春盎:“福王殿下,想救一个人。”
肖铎:“谁?”
曹春盎:“步音楼。”
肖铎:“谁?”
曹春盎:“皇上驾崩后,后宫中没有子嗣的才人,要当朝天女虽皇上西去,如今已经就位了。”
肖铎想了想,福王这条线,对他日后报仇,扳倒南苑王还是有点用,当下便思索出了对策,从座上起身。
“带上邵贵妃的尸体,我们去一趟浮屠塔。”
“是。”
朝天女历来蹈义的地方,是一座终年笼罩着森寒的宫殿,秾黑的地板,头顶的天窗透着日光也驱不散死亡的味道。
五十八根白色陵绸打了结悬挂在空中,下面的五十八张小台子上,每个都站着瑟瑟发抖,面带绝望的女子。
可再绝望害怕,该上路还是要上路,这是无解的死路。
司礼太监的声音,阴恻的回荡在殿堂中,悠长低吟。
“娘娘们上路了,好好伺候皇上…”
步音楼的心终于沉了下来,白绫围脖,脚下台子也开始不稳当了起来,眼前忽明忽暗,好像模糊中看到了她的太奶。
殿门突然轰然打开,五十八根白绫挂着的美人在空中垂死挣扎,已经有的去了忘川河。
曹春盎跟着肖铎,在身后对司礼太监问。
“哪位娘娘是步音楼。”
步音楼还在挣扎,胸口的那股浊气越来越稀薄,眼前昏暗一片,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生还命绝之时,白绫被斩断,她从空中掉落。
喉咙里火辣辣的像是吞了刀片,脑袋还是昏沉,趴在地上生生摇头晃脑的许久,才终于看清了面前那个一身黑衣的修长身影。
“祯顺端妃,我瞧着不错,就这么着吧…”
司礼太监连连点头。
等步音楼被肖铎带着出了浮屠塔时,双脚着地,看着那秋末烈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活了,似乎不只是活了,还从朝天女,一跃成了老祖宗端太妃。
而救命恩人就在眼前,肖铎脚步款款,领着步音楼进了乾西五所。
想道谢,喉咙却说不出话,伸手去拉肖铎的衣角,也被心思偏移的他给躲开了。
“娘娘稍安勿躁,晚些时候,贵人自然会来见你。”
曹春盎对步音楼恭敬的说道。
步音楼拉衣角的手收回,觉得有些尴尬。
肖掌印是宦臣,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救下她还封为太妃的,定是另有其人,见曹春盎这么说,道谢的心思也就暂时作罢。
曹春盎那么聪明,哪里不懂步音楼的意思,缓声道。
“奴才差人去太医院寻摸些利咽消肿的药,歇上半天,殿下入夜来,娘娘就能出声儿了。”
肖铎转过身,终于正眼看了步音楼一眼,脖子上的淤青委实有些骇人。
可瞧了一眼,又无端想起了那个更为娇嫩白皙的脖颈,也是遍布伤痕。
肖铎垂下眼,吩咐曹春盎去太医院多备一份药拿过来,随后去了年幼的荣王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