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过吊灯,看见外面蒙蒙的细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好天气。不过,婚礼是在户内,璀璨夺目的吊灯悬挂在空中,透亮的灯光交错着投向我。
今天是我的婚礼,对于从未谈恋爱的我竟直接步入婚姻殿堂,真是跨阶级的挑战了。何况,我与我的“先生”也才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准备签合同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我神游地听着神父振振有词,环视着,台下全是陌生面孔,他们的面部表情谈不上祝福,大多也是来走个过场。
好在闵玧其坐在不远的酒桌上,他是我这方唯一来参加婚礼的人。
不过好在婚礼排场很奢华,闵玧其一开始微微皱着的眉头松懈下来一点。他的眼眸黑得发亮,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
等到婚礼流程走完,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我随工作人员走到更衣室,发现他比我先一步进来,似乎在等我。
金硕珍,作为一名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他名下的产业列出的清单能砸死我。在我未出现变故之前,我觉得我对他也许算的上有帮助,不然我完全没有价值,整个一拖油瓶,至少现在是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同我签那份合同,当然我的确没有问过他。但他成为我的丈夫,我的情况的确能好起来。
他的脸上是好看的笑容,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身姿让他更体现出绅士与魅力。
许是忙碌的原因,原本后梳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不过依旧能感觉到他碎发下发亮的眸子。
他生得一张让人为之倾倒的脸,是我除了某位之外见过英俊和漂亮同时融合在一起的人。黑色西装下露出白色衬衫的袖子,我盯着他胸口的方巾,依旧是整齐的,真是一位令人挑不出毛病的新郎。
“婚礼已经结束了。”
他低沉圆润的嗓音传过来,配合着房间里的檀木香恰到好处。
他没再说什么,话外是告诉我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了。
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叫住他。
“金硕珍……谢谢你”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清晰的下颚线渡着外面金色的暖光。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第二个神明下凡了。
“不用。”
他的声音如刚才那般温柔。
他轻轻地关上门,偌大的更衣室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慢条斯理的换上自己的衣服,开始卸妆时房门被敲响了,三秒过后,我总算看见我认识的人。
疲惫的脸上挤出笑容,不过,这次是真心的。
我用卸妆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
“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我通过镜子看着慢慢靠近我的闵玧其。
“不用再出去敬酒吗?”
他轻轻撇开粘在我脸上的碎发,眼里说不出什么情绪。
“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我咧着嘴笑。可他却笑不出来。
这次婚约算是我一意孤行,我刚开始告诉他的时候,我几乎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他的眼神非常冷漠,似乎我在做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从我们熟悉之后,他非常反感我独自做什么,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我。
可是这次不行,尽管他几天脸上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可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选择,所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来参加了婚礼。
想到这,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糖,嗯……算是喜糖吧。
“帮我把这个给柾国吧……”
手上的重量逐渐变轻,盒子转移到他的手中。
“怎么不自己给?”
我苦笑。
“如果他愿意接受的话……”
我耸耸肩站起来,听到这话,闵玧其也不再说什么,像是同意了将盒子放进口袋。
“走吧……”
上车前我看见金硕珍笑着跟一群人推杯换盏,我想,这应该也算我能够做出的一点点价值了吧。
我的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下过雨的空气尤为的清新,这让我轻松了不少。
坐在副驾驶上透过窗,外面灯光闪烁,高楼大厦金碧辉煌,要不说都喜欢这座城市呢。
“送我去医院吧……”
在一个红绿灯口我说道。
闵玧其将一件外套递给我。
“虽然是夏天,可医院温度低,不要着凉了……”
我眯着眼笑,见我这幅样子,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缓和了不少。
“对了,刚刚我听见一些人在惊讶什么?”
我无聊地数着外套上的扣子,虽然颜色比较复古,可穿在闵玧其身上却没有违和感,更增添了他独特的忧郁气质。这让我回忆起第一次见他,身上也是套着一件深蓝色的卫衣,头发耸拉着,静静坐在里桌。
他大概犹豫了几秒,没有直接告诉我。
“或许你可以看看手机。”
打开手机时,有几通未接来电,数不清的短信,还有疯狂弹出的弹幕。
不过很容易从中捕捉到信息。
“歌手”“恋情”“酒店”“田柾国”
我没有再具体看,笑着打趣道。
“原来他们也是他的粉丝吗?”
田柾国是“金泉星昱”(父亲与朋友共同创立的企业,现在主要由我代替接管)名下的的艺人,只在娱乐这一个方面的贡献,田柾国就创造出占五分之三的比值。
他是现在当之无愧的大势,不过一点麻烦的是,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媒体都是见风使舵……”
闵玧其淡淡道。
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得,连生活中都“危机四伏”,网上的报道就当是放屁了。
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人善被人欺,人红是非多。我是彻底在这个圈子见识到了。
车子稳稳停在医院门口,因为直接到住院部,大部分人已经休息了,只剩着大厅炽热的灯光和寥寥无几的房间照射出的冷白的光线。
原本我径直走了,可想了想还是折返回来,敲敲他的车窗。
看见他已经在研究一些我看不明白的图纸。
“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叫代驾来接我。”
因为碰了一点酒的缘故,我的车子还停在金硕珍订的酒店的停车场里。
闵玧其似乎有些不愿意,视线短暂地停在身后的医院上,随即慢条斯理地收拾他的图纸。
我嘿嘿笑了两声,做了个拜的手势,拿着外套就跑进了医院。
前台的护士热情地对我打招呼。
“金小姐,好久不见,又来看望母亲……”
距离上次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过这里了,上次还是和某人一起来的……
护士笑得很甜,因为见过不少面的缘故。她弯着眼睛看了半晌,又开口道。
“金先生没有一起来吗?”
空气凝滞了几秒,我抿了抿嘴。算了,不提也罢。
“我母亲还好吗?”
转移话题是我逃避问题的解决方法,当然,显而易见这招对有的人十分管用。
“当然,一切都跟平常一样。您现在就可以去病房。”
我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因为是独立病房,感觉温度格外的低,我将外套拢紧。但其实,是我自己的内心在作祟。
房间安静,只听得到医疗仪器的运作声,看着母亲的面容,氧气面罩遮住大半张脸,面色寡淡,头上缠着纱布,头发已经寥寥无几了。
我在想,母亲如果知道自己的模样,这么热爱打扮自己的人,会怎么样呢?
我原本以为已经“脱敏”了,至少,在经过这么久之后能够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
可是我咂咂嘴,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却像扯断的珠子直直地往下落。
我拖了椅子坐在她旁边。
握着她冰凉的手,感觉比冰块还刺骨。
“妈妈,今天是我的婚礼……”
我听着她的面容,尽管她无法说话,可我相信她内心是能够听见的对吗。
“您不是一直担心我,现在不用了,您的女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
眼泪砸在床单上,很快就染湿了一片。
紧握的手在颤抖,我无数次在心里祈祷。
妈妈,求你睁开眼看看我,跟我说说话,不要不理我,求求你了,我非常想你,还有爸爸,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不知道神明何时才能听见我的祷告……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可我总得想想办法,我得听见回声,看见希望,我不能颓废的生活下去,不能让任何人看低我们……
我并没有叫代驾,而是直接在这里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尽管我还在消化这一切,可我必须面不改色地应付下去。
乘出租车到达公司时已经九点二十几,会议室已经坐齐了人。
我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希望不会让人看出我的疲惫。
看着智旻递过来的平板,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曲线。
“股票走势比较乐观,相比几个星期以前,这简直是天壤之别,金氏的个人投资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其他企业纷纷效仿,总之,这次赌约您赢了。”
我嘴角勾起笑容,这是这些天来唯一令我高兴的事情。不少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现在,我得看看他们是何样的嘴脸。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群面面相觑的人,觉得十分的可笑。
父亲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换来的成果,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这些所谓跟他“同甘共苦”的兄弟,却想着如何一步一步把他的努力推翻,将他的女儿拉下台。
“我想我们得重新分配集团的股份了……”
我淡然一笑。
很明显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可又无可奈何,清了半天嗓子才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想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随即有人附和他,说话的是掌股百分之十的张德辉,取个“德”字却一件好事不做,跟着小团体头目李英程就是坐在斜前方跟他使眼色的老男人集体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他们团体还有一人,名叫莫云华。不过不太爱说话,所以没什么存在感。
父亲的股份百分之五十左右,比这三人加起来高不了多少,所以总想着拉拢别人。
“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赌约的结果不就是听胜利者的?”
我冷眼看着李英程。
“你评评理呢?李总。”
突然点名让他一哆嗦,打开的钢笔刮在纸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打着哈哈。
“您赢了当然听您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却是不服的表情,紧紧扣上的钢笔喧嚣着不屑。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将李英程名下的百分之四转到了生前与父亲亲近的王叔(王铭哲)名下。
其实我还是很民主的,虽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可我还是进行了投票,一共八位股东,五比三胜了。
我看见李英程脸都气红了,直挺挺地走出了会议室。
我让智旻将程诗(与田柾国登上热搜的绯闻女生)叫进来,其实她已经在茶厅等了很久了。
我对这张脸并不熟悉,好像是演员部的,而我主管不在这里。她有些欠着脑袋,头发梳得整齐,小小的脸蛋就暴露出来,是个长得很清纯可人的小姑娘。
智旻说她是近些日子的主捧,可主演的剧都没掀起什么水花,那边砸在她身上的钱算是石沉大海了。不过这次恋情倒是增加了曝光度,收视率开始上去,不知道是哪个人出的主意。
“你是晓晓姐带的?”
穆晓晓,算得上我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很会规划艺人的流程,也严格约束艺人的言行举止,在她手下带过的艺人很容易出圈,所以公司比较看重的艺人都会领到她这里培养,上一个优秀的例子就是田柾国。
晓晓姐的丈夫就是刚才的王叔,他们与父亲生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印象里小时候他们经常来家里做客,自从父亲离世后也总是帮衬我们。她很了解父亲,而我跟父亲一样,十分讨厌弄虚作假,炒作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
但可笑的却是自己竟慢慢变成了这样的人。
程诗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微微湿润。
大概那边跟她下了什么逐客令,看资料算算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合约到期。虽然公司有不少不成文的规定,但总体来说对艺人还行,再加上,如果她仍旧在演艺圈弄不出什么火花,去到的地方不见得比这里好。
“这些是你自愿的吗?”
我将平板推向她,网站上的讨论如火如荼。原本虚假的消息不久就会销声匿迹,可这次单是热搜就在网站上挂了三天,反反复复。
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偏偏拖田柾国下水,谁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生物。
她的回答并不重要,我轻轻叹了口气。
“做公关的钱还不如让那边给你请几个优秀的表演老师,我想,这比任何绯闻的成功来得长久。”
其实我们公司没有与她续约的打算,看她的样子应该被忽悠了。不过这次的曝光率应该不愁公司来找她了。
剩下的交给智旻吧,他明白怎么做。
在公司待到下午才偶然了解到田柾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履行合同义务,这让某些人又开始动心思了。
“HZ品牌非常希望与田柾国合作,不过我们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毕竟,我们连他人在哪里都不清楚...”
HZ品牌是近年来发展最好的高奢,能让这群人拉下脸来合作真是有本事了。
“直签吗?”
朴智旻点点头。
“但他们有两个要求。一是不再接任何品牌的代言。二是合同有效期限三年以上。”
虽然感觉失掉了很多机会,但HZ品牌旗下的覆盖面很广,并不愁待遇问题,何况,对于田柾国喜欢简便的性子,他应该会同意。
“我会找他谈谈的。”
当然,他必须同意,这会让他在公司里好过很多。
虽然他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过亿,可谁会嫌钱多,而且,大部分并没有进他自己的口袋。还有一年多的有效合同,就算他以后离开公司,迎来的只会更好。尽管父亲的声誉让我现在还能掌握话语权,可自从那件事以后,不少人都虎视眈眈,双拳难敌四手,我担心顾不上别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为他们争取资源。
开车驶进了庄园,将车停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棕榈树下。喷泉水奏鸣出一首浪漫的曲子,泉水中心的美丽雕像静静聆听着,旁边的鲜花是赞赏她美丽的最好礼物。
我抵着门,眼睛盯着电子屏,知道他不会来开门,索性就输密码进入了。
玄关柜摆着一瓶香薰,还没有用多少,弥漫着银色山泉的味道,跟房间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契合着。
我巡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看向客厅,孤零零的几只酒瓶,白色方形杯子里还剩一些琥珀色的威士忌。
我看见摇着尾巴的bam跑过来,有些兴奋,不停向我身上扑着,我摸摸它的头表示问好,它柔软的耳朵耸拉着,一副粘人的样子。
“你爸爸呢?”
这样问着,我照常打开冰箱,琳琅满目的酒瓶和五颜六色的食物以及各种各样的酱料。如果他能生活得很好,我希望他一直这样。
我推开卧室,只有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bam蹭着我的裤脚,但我没心思逗它。
“……汨竾……”
田柾国在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后,轻轻唤我。
其实场面有点尴尬,不过我们没对视多久,就移步到客厅,但依旧是面对面的场景。
他的神色淡淡的,头发有些长了,嘴里摆弄着自己那对银色的唇钉。他习惯性倒酒,青色的纹身就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身体移动时突出的肌肉线条,晃动酒杯手上凸起的骨节……
你不知道,如此让人头晕目眩的灯光,想入非非的场景,感觉空气里充满了莫名气体发酵着,可他顶着一张纯情脸,尽管眉头的钉子被灯光衬得发亮。
……我应该进门前就将灯全部打开。
我拿出合同,企图让空气里躁动的分子安静下来,也避免我们的眼神接触。
众所周知的,田柾国的眼睛有一种魔力,尽管如此清澈,看起来纯真美好,可忍不住的,仿佛像一双手紧紧禁锢住你,陷入皎洁月光下的神潭里,很难再返回来。尤其他弯起眸子的时刻,我想,没有人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你没有服从安排,这已经违反了合约,公司里很多人盯着你,我不希望你再这样下去……”
我一直说着,眼前人抻着脑袋,手指陷进头发,目光落在那份合约,嘴里似乎在抿酒。
“这个合约是HZ品牌的邀约,需要你的签字……”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原本摆弄头发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笔快速在落款处写下名字。
“……”
起码听听要求吧……
我抿了抿嘴,有一瞬的无语。
“我会为你争取到五五分成,明天必须开始行程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助理打了多少电话,当然是没有人接,他的性子说不准,更是没有人敢来找他,先不说能不能完成任务,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说的吗?”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骨节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从小到大,我一直不习惯同他正襟危坐讨论些什么。尤其在他眼神赤裸地落在我身上时,很拘谨,尴尬,甚至有时会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低头我还能说一两句谎话,被他“抓”住了,我就在劫难逃。
毕竟,在这种暧昧灯光下,我们没有太正式的关系两人单独相见。况且,他的眼神不再是一只森林里寻乐的小鹿,更像一只面对猎物蓄势待发的美洲豹。
“喜糖你收到了吗?”
我克制着声音问着。
可事实是我在厨房的垃圾桶发现那个红色的盒子,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大概闵玧其给他的时候就扔了进去。
他脸上真真切切没了笑意,极度冷漠的一张脸,温度骤降,空气里不再充满晦涩不清,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美洲豹的话,下一秒这里应该只有一些碎片了。
我佯装看了看时间,收拾好东西就准备逃跑。
“很晚了,我不方便,我们明天再说……”
话里话外都有成为一位妻子的自觉,这让原本不好的氛围雪上加霜。
“bam再见,阿姨先走了。”
我摸摸它的脑袋,bam舒服地哼唧了几声,我像一只弱小的羔羊落荒而逃。
将车开出庄园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将车停在路边,从后视镜能看到田柾国家的灯光,望着天上的星星,吹过的风倒有些冷了,我摆弄着打火机,明明灭灭的火焰时不时蹦出来,可是我不会抽烟,这是从朴智旻那儿顺来的,因为外壳我特别喜欢,细碎的钻石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车子刚启动我便接到了金硕珍的电话。
“抱歉打扰你,明天有时间吗?我的家人想见见你。”
我对金硕珍更多的感情是感激,感谢他让我起死回生,所以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他的要求。
几乎没有迟疑的答应他。
也许听见引擎的声音,电话传来他温和低沉的关心。
“还没有休息吗?”
转动方向盘,正准备回答他,可刺眼的灯光斩断了我的思绪……
白炽灯里,我看见两车相撞,金属碰撞的声音让我耳鸣,我的脸狠狠抵在了安全气囊上,身子再次迅猛地弹回坐垫上,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坐旋转木马,脑子彻底空白。
再次睁开眼时,是嘈杂的声响,我的身子慢慢有了知觉,疼痛蔓延全身,我感觉身上有粘稠的液体,让我非常难受,鼻子嗅到血液的铁锈味,浓郁的烟尘味以及汽车的汽油味。
脑袋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眼皮非常重,开始模糊不清,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努力喘气,眼睛一睁一合。
好像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
看见了父亲,他的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他紧紧搂着妈妈,唤着我的名字。
我看见金泰亨第一次来我家的场景,漂亮的脸蛋,挺拔的身姿,用着不急不慢的步子走进了我的人生。
看见田柾国纯净的眼睛,他的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他的眼睛很明亮,没有刚才冷漠的神情,他朝我笑着,我只记得他说要为我表演一首曲子。
闵玧其坐在我的身侧,他不爱说话,默默在纸上勾画他的理想。
突然有一个男孩握住我的手,我好像不认识他,可是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的眼里有些泪珠,他告诉我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再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