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边疆的军报再次呈到了皇帝手中。
军报中言,军中出了叛徒,敌军得了消息奋死反扑,镇西将军亲率的一小支军队被围困,血战三日,尽数将残敌覆灭。
待援军赶到,镇西将军已经意识溃散,他紧握手中刀剑不肯松手,身中数刀,身上三处致命伤,药石无医!
幸而边疆动乱已除,大军不日可回!
看完军报,清昀策心中也不免生出敬意,这样的英才就此陨灭,是大衍的损失!
“安元培……”
安元培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朕听闻,这邱原凌溯走的时候,他夫人已身怀六甲,现如今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奴才听说,这二少夫人命比纸薄,九死一生才生下孩子,却在产后听闻了她夫君生死难料的消息,伤心欲绝之下,人也去了!”
清昀策手中朱笔一顿,奏折之上留下一点污渍,“这么说来,朕岂不是害那孩子刚出生便没了爹娘!”
安元培劝道:“这也并非陛下的过错,造化弄人,终究是那孩子自己的命,陛下切莫过于伤怀了!”
“他家中可还有其他子嗣?”
“尚且还有一五岁幼女,叫邱原月羡,小字杳杳!”
思虑片刻,清昀策做了个决定,“安元培,传朕旨意……”
定国公府,府门外。
这次依然是安元培来宣旨,看见了还没有桌腿高的瘦弱女童后,即便是见惯了皇室明里暗里,血雨腥风的安总管,也产生了一丝后悔的心情。
一念之差做的决定,他又何尝不是让这可怜孩子失去爹娘的帮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将军英勇殉国,朕心痛矣,特追封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其夫人云氏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赐京中府邸一座,黄金白银各千两,进贡绫罗锦缎二十匹!”
“其女月羡,雍和纯粹,性行温良,深慰朕心,册封其为长宁:郡主,朕怜其年幼失去双亲,遂接入皇宫,交由皇后亲自教导!”
“另,望定国公府善待英烈之子,好好将其抚养成人,不得有误,钦此!”
“定国公,接旨吧!”
定国公脸色难看的接过圣旨,陛下这是公然给他施压,好敲打定国公府啊!
“是!老臣邱原恒接旨!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元培转过身,满脸笑意的问道:“邱原,哦不,现在应该称您为郡主了,小郡主可要现在就随咱家回宫啊!”
邱原月羡双眼无神,此刻,她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木讷的说:“我要见我爹爹!还要照顾我阿弟,我哪也不去……”
“这……那郡主便过几日再入宫好了!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宫了。”
定国公府门前议论纷纷,有人羡慕她一介孤女自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有人则可怜她父母双亡,皇宫之内,怕是寸步难行。
世人往往喜欢将这些当做饭后的谈资,却不知,当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之时,又是何等难堪、无助、弱小、可怜之态!
定国公府,正堂内。
上首坐着邱原恒和奚如萍,左右坐着其他几房子弟,只有邱原月羡,一人顶着十几双目光站在堂中。
邱原恒作为一家之主,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与安总管回皇宫?”
邱原月羡直视邱原恒,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要见我爹最后一面,还要照顾我阿弟,我不走!”
邱原恒面色不虞,“你只管去皇宫侍奉皇后,定国公府难道还会害了你阿弟吗?”
邱原月羡冷嘲道:“谁知道呢?你的眼中只有所谓的世族荣耀,连我爹的性命你都能舍弃,我阿弟在你看来又算什么呢?”
“怕不是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定国公府的某个角落里了!”
说到某句话的时候,邱原恒心下惶恐,这丫头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