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漠发现,她是真的很不擅长开始或者是结束一段关系,无论是朋友或者什么。
从那天之后,她就好像不太忍心拒绝陈宸,半推半就的去了几次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为约会的邀请,平心而论,被人全心全意的喜欢,很难是一种不愉快的经历。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她要更小心的应付章奕。
应付,她居然能有一天把这个词用在章奕的身上。
章漠趴在书桌上发呆,面前摆着空白的寒假作业,钢笔握在手里,不知道从何写起。
真没意思,明明除了收废品的大爷,没人会对假期作业这种东西感兴趣,却偏偏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要装模作样。
章奕像鬼一样出现在身后,凑到她耳朵旁边说话,小小的咬了一口她小巧的耳垂,“不是都把我的答案给你了吗。”
章漠懒的抬眼,用踹他一脚的方式表达对大学生幸灾乐祸的抗议,那是答案的问题吗,问题是抄都懒得抄啊。
可能是她表情太郁闷,章奕直接笑出了声,掐住女孩细瘦的腰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他喜欢这么和她说话,尤其是在父母在家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像撒旦敲响的钟,总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我帮你写?”
还没等章漠反应过来是怎么样的帮法,章奕已经握住了章漠的手,小小的,被他拢在掌心里。
章漠有些腿软,抬眼就想贴上近在咫尺的喉咙,脑袋就被摁回了书桌。
“乖乖学习,不要调戏老师。”
装什么,以为我感觉不到?
章奕就真的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写的认真。
章漠盯着哥哥的骨节分明的手,思绪被煮成一锅粥。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老师我错了才比较应景?
管他的。
反手死死的拽住章奕的腕骨,眼睛雾蒙蒙的吻上他的眼帘。
“作业还没写完。”
“管他的。”
章漠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西北的雪都薄,哪怕下了很久,太阳一照,就没剩多少了。
就像她摇摇欲坠的道德底线。
“章漠,把袜子穿好,感冒了当心我揍你啊。”
这会儿又像个哥哥了。
手机里的早安准时的要命。
看了一眼虚掩着的卧室门,章漠索性连拖鞋都甩掉了,赤脚趴到阳台上看雪,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外面本来有一颗种了很久的老槐树,每年四月都能飘很久的香气,秋明霞嫌弃夏天闹虫子,找人连根砍掉了,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树洞,积了一层虚虚的雪。
没意思。
章漠为这场雪下的定义。
然后就被拦腰抱回了房间里。
她没有挣扎,乖顺的像个洋娃娃,“章奕,昨晚下雪了,”
“嗯,我知道。”他低头给她穿袜子,捏住她冷的像冰块一样的脚。
“昨晚,”她一字一句的念,“下雪了。”
就在这张床一墙之隔的街上,下了一场她期盼了很久的雪。
那会儿她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不能说。
章漠没兴趣管章奕的反应,她把自己脑袋埋进被子里,低低的笑出了声。
我们好像很奇怪。
谁家妹妹每天都在哥哥的床上度过啊。
章漠想起出去旅游的那天晚上,章奕告诉她,他做了结扎,章漠笑得差点原地打滚。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但就是很好笑。
是他刚满十八就被人剥夺生孩子的未来比较好笑,还是他宁愿如此也要上她的床比较好笑。
控制欲爆棚的母亲,沉默寡言的父亲,还有变态的儿女,这样的基因,果然没有什么延续下去的必要呢。
真想知道秋明霞知道这一切的表情,那一定更好笑。
章奕,天底下都不会有比我们更奇怪的兄妹了。
章漠把陈宸设置成免打扰,一直跳动地红点点消失了,像树洞里的雪一样。
“章奕,你不给我把寒假作业写完,别想再上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