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成为堕神了呢?真可.惜..天天在检录处这种地方荒废神生..
“自行陨落,抛弃灵魂了呗。没有神成为堕神后不后悔的。所以才天天赎罪。
“但堕神的骨翼好酷哦!
“这酷吗?光不溜秋的,我觉得还是光明神和天使们的羽毛翅膀漂亮。
“但是会掉毛啊。
“那那..那他以前没有陨落的的时候也是羽毛翅膀,他也掉毛!
“要我说,黑羽还是比白羽要酷。总之我愿意花高价收藏他掉的绝版黑羽。
“你好痴汉哦.. '
到‘掉毛’ 这种敏感话题的天使长这才忍不住了,控制起底下人来,“行啦! 都闭嘴!
严浩翔闻言嗤笑了一声。
他反正被指指点点惯了。天使长却比他还沉不住气。
“怎么回事,1608? 你的考生又出什么问题了?
严浩翔回头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痴痴杲的我,上前一 步,把我挡在身后,”没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在她面前突然暴露真身了?你不是一直不愿 意让人类知道你的身份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们不是 -直骂我假清高,都是堕神了还怕别人知道,让我向其他从~开始就 不掩饰身份的同僚们多学学吗?
一我现在开始学, 不晚吧? ”严浩翔露1-副无辜的神情,摊开手。
“啊啊啊别拿你那双罪恶的手对着我!”天使长发出悲鸣,捂住眼睛, “天知道你用它们惩罚了多少罪不至死的人,真孽!”
严浩翔冷下神色,“既然看不惯, 那就给我滚。别耽误我的考生检录。
..天使长不情不愿地嘭地一声, 又带着小跟班们消失在空气里。
徒留一句话在半空中回荡: ‘你最好老老实实在检录处赎罪。别妄想有一天自己还能把灵魂拼回来。也别想从考生身上找空子动手脚,我们可都盯着你呢!
严浩翔叹了口气。一切总算重归宁静。
他把骨翼收回去,又乖乖抱膝坐在原地等待瞳孔的黑暗缩回原来的大小。
直到-切都与原来没有差别后,他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打了个响指,“醒。”’
我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如梦初醒,“咦?”
“你刚刚哭累了,睡着了。”严浩翔一本正经地扯谎,和呼吸样自然。
然而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有些抱歉,“好吧,我耽误时间了吧,我们还有下一场吗?”
严浩翔沉默着用行动证明:他的确觉得时间被耽搁了。熟练到令人心疼地伸出自己的袖子递给我,然后就立马调换了场景。
剩下的几场基本上到点就直奔关键人物回
大学同级为了出国交换名额而偷偷删除我的论文段落导致我落选的初恋男友;
工作后一直耐心指 导我却将我试用期业绩全部归到自己名下,结果我与上司发生争执而辞职的前辈职员;
以及我病情垂危那天,看着昏迷的我情况出现异常却没有帮忙叫护土的邻床同伴。
他们让我失去学习提升自我的一个绝佳机会、一份可以养活自己不至于天天啃泡面饼的工作,以及最后终于,一条健康的生
其实现在想想,母亲的抛弃,朋友的背叛,爱人的自私,同事的从众,前四场审判中,又有哪一个人,不是在把我推向死
如果我有一个不必颠沛流离的家,那我就不会曾是一一个无比自卑、低劣的人,看轻自己。
如果我成功与自己喜欢的人相爱结婚,我就不必独自奔波劳累,子然身。
如果我出国读书提升了自己。如果我有一份稳定不错的工作。
如果..我没有忽视健康与饮食,太过劳碌与孤独。
或许,我就不会生病,也就不会来到这里
但如果只是如果。
严浩翔笑:你短暂的一生, 还真是悲惨得可以。
而我想了想,说:严浩翔你看,我呢,我是个立体的、有血有肉的人,我对有些事很坚定、很勇敢,有自己的目标,但有些时候我又很胆小,不敢展现哪怕一点点真心,怕被辜负。
所以...虽然不想为这些算毁了我人生的家火开脱,但不得不说,片段很难展现事情的全貌。
它没有展现,初恋男友同我告白时的温<, 例假时照顾我的无微不至,深夜颤抖着说,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你对喜欢的表达太淡,总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远。我总在害怕。你能不能不要出国,能不能留下来,和我结婚? 我们就在这里,住一间不用多大的房子,一起到老。 我知道我真他妈是个混蛋..我做完这一切就后侮了, 可是它已经上交了。你不能原谅我也是我活该... .如果要分手,我接受。对不起,以及,珍重。
它没有展现,前辈帮我改一份数据到深夜,替我出头,为我生病了工作没做完解释, 在我辞职的那天,他无奈地说,李珈,这是这里潜在的规矩。我做实习生时,试用期的业绩也从来不属于我自己。只是我太懦弱,而你敢讲,你敢公然与它悖逆,和上司撕破体面,质疑它的存在,我从心底敬佩你。对不起,以及,珍重。
它也没有展现,邻床那个我们每天一起吃饭、聊天、努力抵抗病魔、互相鼓励支撑的小伙子,我们的病存活的可能渺茫。他每天都要吊水,引流,做很痛苦的治疗,有时候能支撑起自己都要花很大力气,身体却依旧一 天天虚弱下去;而我却像被奇迹眷顾,天天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配合治疗,情况逐渐稳定。
明明说好了一起,他却绝望地看着我似乎要慢慢脱离和他相仿的命运,离他远去了。
然而作为一个病人,本就没有义务帮忙盯着或照管其他人的情况。以往平时的互相顾,是出于情分,却不是本分。于是他明明发现了,却咬着牙躺在床上装睡,装作没有看到已经陷入昏迷的我。
听到仪器开始发出异响。这间设施和人手本就贫之的医院才意识到这个原本情况向好的病人竟因为一点点疏忽开始快速 衰竭,医生冲进来,掠过他的床。
而我的灵魂立于他旁边,看见他紧闭的双眼流下泪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严浩翔抱着手臂,垂眸凝视着病床上单薄我。又对着向他走过来的我,伸出了左
他已经习惯了, 或者说,麻了。“反正你总是能找到理由选择宽恕的,
母玛丽亚。”严浩翔似乎想翻白眼,但忘了怎么翻。
我撒娇似的牵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因为你和我说过惩罚是什么,纵然有错,我毕竟不是真的法官,没想过该判他们死刑。
“回忆里的宽恕总不免带了点过去的情分,就好比对人说话,脱口而出的赞美可信性有待商榷,却能令人感到愉悦;诋和攻击他人的话若不经深思熟虑,一时爽过之后说不定会令自己也陷入痛苦。”我认真地解释。
“那是因为你认为你的情况不至于绝望到想要利用上天的力量惩罚他人。”严浩翔面无表情地点破,“如果 有人用武力强迫你出卖色相,如果有人闯进你的房子杀了你的家人,如果那些人没有对你好过,世没有所谓的苦衷,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至于被这样残忍地对待一我想,你就不会这么冠冕堂皇地继续宽恕下去了。
..的确。”我想象出这些更极端的情兄,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严浩翔瞥了我一一眼,又悠悠然开口:“当然,我并非在贬低你那高尚的宽恕。我见过很多人,第一部分回顾自己人生时,怕再小的罪孽和仇恨,哪怕只是因为在告白时被当着很多人拒绝了感到丢脸,也选择了报复与惩罚。每个人心里的承受阈值不一样,你已经算好的。
“你一直在他们的角度思考,你一直想着那些好的、积极的东西。他们对你的零星善意,他们基于自己的苦衷。所以,我到目前为止,的确也没检测出,你哪次选择是违心的。
“不错了。”他望着我,慢慢笑着,点了点头,大概是表示认可的意思。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明显觉出他身上脱俗的神性来。
看惯人性的、居高临下的、悲悯却又冷漠的,堕神大人。
“正因为检验中的审判是基于每个人不同为内心。有些人超脱到异于常人, 足以宽恕杀死自己的凶手;有人却纠结偏执超平习水平, 会惩罚未能发现自己自杀那天情绪不对劲的母亲。
“人类都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你能如何去评判他们的对错呢?每个人都有自成一套的逻辑体系和原则底线。以,第一部分只能检测出死者是否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否坦诚地在切都尘埃落定后做出了自己觉得合适的选择。”
我点点头,有些疲惫:“这就是为什么人间会有通行法律的原因。会少很多麻。”
“或许吧。”严浩翔笑笑,生动而漂亮,“你们当中依旧有很多人崇拜罔顾法律、替天行道的‘英雄’ ,尽管他们所作所为,正如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一样,是根据自己的标准,审判他人的生死。都是在破坏你们绝大多数人辛苦建立、维护的规矩,与秩序。
交谈中,病房的场景开始逐渐褪色,化,慢慢消失在我们眼前。
处在纯白空间里,我松开严浩翔的手,例行公事:“还有 下一场吗
“亲情,友情,爱情..’
严浩翔低头看了看光屏,一个个勾打过
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笑了笑,“好像, 你测验的第一部分‘回顾’ 已经结束了。
“啊... .这么快?”我也笑,不过有些勉强,“这也太快了, 像梦一样。
年轻的神明盯着我,仿佛将我直直洞穿,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如剑戟,锐利,却又无言的温,复杂,让人不舍移开与之对视的眼。
“别担心。”他轻轻说,尽管那语气似乎依旧很平淡,和一开始无异,但我依旧觉得自己从中听出来慰藉的意味,“我们还有时间。
..这货犯规。
可能是我出问题了,我感觉自己有些心
于是破烂小板凳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我晕晕乎乎,严浩翔甚至还没张口唤我去坐,我就乖乖坐了上去等他交第一部分的卷, 匹配第二部分的试题。
他略略惊异,挑了挑眉。继而低下头去,开始安排下部分测验。
“严浩翔。
在他认真工作时打搅他是必要的。“死亡可怕吗?
“有天堂的话,你觉得可怕吗?”他反问
“不。 ”我摇摇头, “我是说..真正的死亡可怕吗?
严浩翔的羽毛笔顿
“什么意思?”
“你之前提过的。人死后更糟糕的遭
... 灵魂消散?“嗯
“啊..那个嘛。”他低着头, 笑得很漂2,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可怕。
“现在的你肉体或许已经死了。我面的,这和你凡胎肉体形态一样的,是你的‘壳’,一个空洞的容器,这里面装着你的灵魂。”他点了点我的额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