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敢玩手机,怕有什么突发事件;不敢闹腾,怕惊扰师傅;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小琪。
这个时候现代通讯软件就派上了用途:
【中华小子】
小兰:😏
小虎:这是什么名字
小龙:不重要不重要
小兰:你们说,小琪眼里看见的灵是啥样的?
小虎: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阴阳眼
小龙:看见鬼魂的那种吗
小虎:对
小虎:如果能看到的差不多,那你朋友还挺惨呢@小兰
小龙:确实,想想就提心吊胆
小兰:😢
小龙:你之前不知道她能看见吗?
小兰:她没怎么跟我说过这些
小兰:平时也看不出来
小兰:我只知道她之前到处学艺接触过一点
小虎:哇
小龙:不会是游历过程中遇到什么山洞学到的传世秘籍之类的吧?
小虎:别太离谱
小兰:她确实拜过一个师傅,是个研究这种神秘学的老道
小虎:她会画符念咒吗?
小龙:她会施法社坛吗?
小兰:很可惜 都不会
小兰:她光跟着那师傅学怎么磨心性了
小龙:(・◇・)
小虎:他师傅那么厉害,啥也没教啊,不会是骗子吧?
小龙:哪个老道啊,说不定我父亲认识
小兰:这事还是别问她了
小兰:她师傅一年前就失踪了
小兰:小琪现在还没找到
小龙:不会是遇到意外了吧
小虎:有没有什么人寻仇啊
小兰:不是不是,都不是
小兰:我也不知道原因
小兰:嗯……总之别在她面前提
小虎:哦哦
小龙:嗯
直至天变暗蓝,远处看见炊烟,天井里安静依旧。兰龙虎干等着,师傅房间的窗帘遮得严实,看不清什么。
等到人的大脑都有些倦意,思考的速度像潭水一样渐趋平缓,两个人同时从各自房间出来。“师傅。”三人一齐站起来,腿因久坐酸麻。
“球球呢?”小琪看了一圈,神色与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它在这。”黑狐把铜铃给她。小琪双手结果,触感冰凉,她的确感应到球球的气息。“它被困在里面了?”
“灵体会对更低程度的鬼魂有影响,我已帮它炼去。不显型的话,总是在外面也容易受伤,食指中指按着铃摇五下,就出来了,回去同理。”
小琪照做,五响过后,其他四人听到了小狗叫声,小兰脸上有一阵温热,一摸又什么都没有,球球舔了它一口。
“还有这个。”男人又递出一件物品,伴随一阵细碎地铃声,“这不是你的手链吗?”小兰看向好友。
“对,埋在门口的地里,它不是辟邪吗,我怕球球被伤到。”小琪回答到。
“但你又不敢丢弃,因为要防备其他的鬼魂。以后都带着吧,对你的狗没伤害。”小琪低头,将手链戴回手腕。
“这样是解决了吗?”小兰小心翼翼地问,她本以为师傅会把犬灵带走或是摧毁,如果那样的话,她怕朋友会崩溃。
“如果它留下对生者更好,只要不影响人间的秩序。”在场人都松了口气。只是小琪听见黑狐暗自加重的“生者”二字,愣住一瞬。
“留个联系方式。”黑狐示意小兰把手机给女孩,“关霜尔?”黑狐拿回手机,看见名字。
“嗯。小琪是小名。”小兰说。
当夜他们仍在小琪家睡下。白天体力消耗不大,小兰睡不着,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户,那边床位上一边空空如也。
她慌忙起身跑出去,小琪没走远,夜深人静了,脚步声也被土路吸收干净。小兰不敢大声喧嚣,隔着几步跟着,小琪走得不急不慢,在自家地里停住,不多久又抬脚往白天师傅拦住她的那个树林方向走去,穿过小树林,沿着村后的清溪边,一路到了村口,屏障师傅应该已经撤了,她看见好友没有受到阻拦,走出几步,然后停住,抬头,深呼吸了几下。
接着,她折返,小兰猝不及防,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自走自的,沿着来时的轨迹原路折返。小兰突然感觉这条路有点熟悉,她好像走过。
啊,这不是她陪球球遛弯时候的固定路线吗?一天三回,那小狗闭着眼都能走完全程。再次路过田里,小琪停住了,这次时间格外长,她像是一尊雕像肃立,小兰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者在想什么,久到以为对方今晚就准备立这么一宿的时候,听见对方呢喃一句:“球球。”
汗毛立了起来,直觉不妙,小兰上前,发现女孩已经泪流满面,“它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对方抓着她的衣服问她,小兰无言以对,她没想过这个。没人看见,他们都说万一是被毒死的,可万一是打死的呢?我看见偷狗贼车上有染血的绳子,他们爱打狗鼻子,球球得有多疼啊?会不会是被活活勒死的?他们有没有踹过它……小琪越说越含混,最后只能从喉咙深处吼出几句哭声,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胸口,大口呼着气。
小兰有点害怕,她更想朋友哭出声来,这种想哭又自抑的状态如同水火对撞,她怕中间的冲击让人昏厥过去。实际上现在小琪眼神也肉眼可见的空洞,身体僵地像块木头,看不见的情绪汹涌到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在无意识地跟自己较劲。人靠在她怀里,失神地望天,咬着牙流泪,越来越喘不上气,气管里发出可怖的喘气声,像腐朽的烂木头。
糟了。来不及多想,小兰冲着对方后脖颈来了一下,一切戛然而止。
满是后怕,小兰腿软,扶着小琪慢慢坐下。师傅失踪、球球被杀,还有之前的许多小狗离世时,仔细想想,小琪的反应都安静地不正常,明明她付出过真情实感,怎么那时倒像事不关己。难道还是病?没治好吗?还是她在外游历时候遇见了什么事?
可是没听见说过啊。这触及到了小兰认知的盲区,与此同时她隐约感觉到,朋友那块名为“情感”的领域已经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