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从厨房出来就有些不对劲，脸有点红，眼神飘忽不定，思绪飘散，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不止她，黑狐的头发上有一小块儿泥，虽然才认识不到两天，小琪对他的印象是俊美沉稳的中年男人，不说别的，不至于在卫生上这么不讲究。
她偷偷观察，老男人的刘海被掀上去，露出额头，看得出来弄得匆忙，在整体的发型中略显突兀。明明刚才进门前没有的。小琪反应过来，是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
饭桌上大家各有心事，食不言，因此没人注意到小琪压了又压的嘴角，已经后面的若有所思。
“饭后我们去田里走一趟。”黑狐突然对他们说。
“我也要去吗？”小琪下意识问。
“你想去吗？”对方没有对她有些冒昧的问题说什么，反问过来。
“你还是别去了，谁知道有没有危险呢，它们有伤人的先例。”说着说着小兰一愣，转脸面向黑狐，“师傅，那我们怎么保护自己？”
“我记得我给过你护身符。”
“我们两个都带了。”小虎翻起护腕，展示他串在内侧的符，即随身带着，也不是很招摇，小龙很欣赏。
小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小琪，对方起身回房内拿来一个布包。“还好我带了。”银钱穿了红蓝两色的绳，坠了截流苏，设计者上下打量，把绳子系在小兰的裤腰处，“好啦，这样不影响行动。”
“谢谢手艺人！”
刚吃了几筷子，小兰停手，“对了，我想起来，你不是也有一个这种钱的手链？叫什么来着、花钱，你不是一直戴着吗，师傅您看看这个能不能辟邪啊。”边说边撩起女孩的袖子，手腕上空空如也，“诶？早上不是还戴着吗？”
“洗漱的时候摘下来了，找不到放哪了。你们这些可别学我啊。”自曝粗心，小琪不好意思笑笑。怪不得今天好像少了些什么，没听到手链上的铃铛响，小兰还有些不适应。
“那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辟邪，像老师你上午给的…”小兰犹豫着斟酌语句，怕自己的多余要求被拒绝。
“可以去，跟着我。”黑狐说道。
“对了老师，如果遇到了犬灵，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上次他们面对玉蟾从始至终没有动过手，灵魂看起来是气体，不知道他们这些物理武器能否有效。
“用武器。”
“物理攻击能行吗？”
“对灵是有效的。即便是看不见。”
“看不见？难道有的灵是有型体的吗？”出于惯性思维，小虎一直以为灵同魂魄一样是看不见的，当然也有看得见的，那就比较吓人了。可是如果是看不见的话，他们要如何找到对付的对象呢？
不等他说出口，黑狐突然提醒道：“只是去看看，别的什么都不要做，武器也不要带。”他专心吃着饭，眼睛都没抬一下，平静的语气却让听者品出了一丝严肃，不由自主地听从。
对小兰小虎这类农村孩子，泥土混着植物汁液的味道几乎是刻在记忆里的符号，两人望着葱绿一片的田同时静默，专心欣赏。相比之下小龙则陌生些，瞧着哪里都是好奇。这种轻松只持续了片刻，几个人的表情同时沉重起来，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此时无风。
搜查过几家无果，他们踱到下一家，“这是于非家的地”，小龙拿着纸记录。人刚干完活回家，来之前刚打过招呼。小兰鼻子里嗅到了狗身上的腥味，黑狐抓住小琪的手腕拉到自己背后。同时嘱咐另外三人：“正常走动，不要跑。”
小龙的腿有些打颤，几乎能感受到汗珠从毛孔一点一点溢出，强自镇定挪出几步，腿边有风扫过，骚动裤脚布料。小腿有异物触碰，触感像狗鼻子，小虎向下瞟，什么都没有。
远处零星几个抢活干晚的人扛着农具往回走，看见小琪，大概是没力气吆喝了，抬起手摆摆当做打招呼。
几乎与此同时，她看见黑狐抓着她的那条手臂的肌肉动了动，是神经绷紧的信号。
“别动。”这是在低声提醒她。
背对所有人，黑狐用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掐了个诀，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会发现那双黑色的眼珠亮起黄铜色的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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