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生

“最后一个学期了，你不报你的乒乓球班？”李述在白知远身边问。

　　高三下学期，是不可以上社团课的。

　　“去晚了，没报名的机会。”白知远淡淡地回了句，“然后我报了美术。”

　　“行吧行吧，我先走了，今晚帮我打饭，我要跟二班打球。”李述从桌洞拿出乒乓球拍，把饭卡扔给他。

　　“炒包菜加鸡腿，饭打多点。”李述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白知远把饭卡放进校服外套的口袋，拉上拉链。收拾了桌上的作业，挪好椅子才提着袋子出教室。

　　这次社团课要在校园写生。

　　“大家自由组合，三分钟后到升旗台前那个花坛集合，带画本和铅笔。”社团老师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睛，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看上去不瘦也不胖。

　　冷风吹进校园，树叶躺在校道上，还没人扫，一团三角梅正开得泛滥。

　　温砚裹得严严实实，羊绒衫外套了校服，校服外披了件白色大衣，还戴了一条毛茸茸的深蓝色围巾，蹭到脸上软乎乎的很舒服，冷风怎么也灌不进她脖子里。

　　“我们一组？我也不认识其他人。”白知远走过来问。

　　“嗯……”温砚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丝惊喜爬上心头。

　　解散后，大家在校园里晃荡。

　　“我们……去画什么？”温砚走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随便。”

　　“哦……那，去垃圾场对面？那里有个地方很好。”

　　白知远：“可以啊。”

　　“你居然喜欢闻这味道。”

　　“没有！”她转身反驳，“那里有素材！”

　　“哈哈，我还以为你想画垃圾……”

　　白知远和温砚走到垃圾场。

　　“你看那里。”温砚奔到一旁的草丛，蹲下来。那里有棵大榕树。

　　“什么东西？”白知远也蹲下来，离她不到几厘米。

　　温砚手心出汗了，话也颤抖起来：“你自己，看看。”

　　温砚双手拨开草，里边有几朵太阳花正开得热烈，袭来沁人心脾的香，花瓣洁白如雪。

　　“好看吗？”她附身闻了闻花，圆圆的脸上流露出笑容，“我觉得好漂亮！”

　　“嗯，要画吗？”

　　“好啊好啊！”温砚兴奋地拿出素描本，索性坐在一边。

　　白知远把草稿本拿出来枕在膝盖上，半蹲着画画。两人沉默不语，只听见铅笔划动的沙沙声。

　　温砚不敢再看他，只是盯着那几朵花，看几眼，低头画几笔，再看几眼。铅笔上印了浅浅的汗渍。

　　“我看看……”白知远挪过来瞟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画画。

　　“你在哪个班？”温砚打破沉寂，意外感到自己声音有点沙哑。

　　“5班。”

　　“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努力开启下一个话题，“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什么都喜欢，除了抄写。”他耸耸肩，“上次迟到了，被老师罚抄了三遍课文，吃饭时手抖得不得了。”

　　“哦。”温砚暗笑了一下，原来他也会迟到啊。她脑海里浮现出白知远背着书包，快速冲上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