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擅长写雪的,我零星的关于雪的辞藻除了小学时的雪落在地上给大地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以及初中时谢道韫说的未若柳絮因风起,其他的,无论是具象化或是抽象化我都描述不出。
神奇的是我这样对大自然情怀败坏的人做了一个关于雪的长梦。
天色惨白,和那他在病床上打抖擞时的脸色一样。
是在公园吧我记得,我和他走在小道上,他突然唤起我的名字来,他说今天是什么天气。
我客观地答道:“不是什么好天气。”
然后他指着那片阴沉的天,哦不止是阴天,还有犀利的亭子一角。
为什么用犀利这样的词汇,因为那座亭子呈方正形,顶上是四个面,但是他指着的,在视线里的,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
就像我梦中的他一样,实在是看不清面容,身形是我想象里的瘦小,雪落在他的肩上,我为他弹去。
他还是不说话,我很好奇我那么多关于他的梦他为什么总是在沉默,梦是人白天思绪的载体,那么白天我总是在沉默还是我总是希望他会沉默?
他为什么要沉默。
“你为什么要沉默?”我问出声。
许是我的声音太过刺耳,他居然捂起耳朵,朝那亭子一角跑去,雪依旧落在他的身上,我没追上他,所以无法为他弹去。
梦中我依旧驻留在原地,望着纷飞的雪花落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下去了,因为这场长梦太过荒唐,我是在不知道要运用怎样的逻辑道清。
总之就是,在苍茫的雪色里,我垂下头,像他在雨天里那样垂下头,然后忽然瞥见他牵起我的手,我无心去猜他是什么动机,他要带我去哪里,梦中的我只是任由他牵着走。
他活力十足,我终不再士气低垂,徜徉着步子跟着他去向亭子一角。
他又问我今天是什么天气。
我又开口:“不是什么好天气。”
然后陷入循环。
天色惨白,他在阴沉的雪色里离我而去,空留我一人原地复盘情感,待我注意到他时他又牵着我的手。
我变聪明了。
我决定不再说是个糟糕的天气。
我答道:“雪天。”
他显然还是个孩童,这句话像是鼓舞激励了他,他受到夸奖之后会挠挠头,然后一副劳动委员被班主任表扬地板擦得蹭亮的样子:“那当然。”
“你是雪精灵吗。”见他的长睫毛上泛着白,我下意识问道。
“我是……”
然后我醒了,这场荒诞的长梦被他未完待续的话语打断。
我全力回溯他的下一句话,我没有思绪,我也想象不出在他的言辞里会把自己修饰成什么样的喻体。
我拉开窗帘,太阳清晨初起,这绝对是一个艳阳天。
今年冬天还没下过雪。
距离我的纽克时光好像已经过去了足足四五个月,中考完的度假在我心里无限盘旋,并且遇到了十六年来最为牵肠挂肚的人。
我为自己的情感感到幼稚可笑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去想他。
仅是思考他为什么喜欢在我梦中沉默。
从未思考我为什么总是梦中有他。
已知求解这种万用的思维方式好像在我那场处心积虑制造的荒唐里没有任何的用处。
已知我梦中有他,已知他总会沉默,已知他会向前跑去,已知驻留原地的我会被他牵起手,已知是个下雪天。
已知我其实很多话未能准确道出,已知他没有自我介绍得完全。
求解,为什么我的梦会完结。
我好像总是喜欢这样复盘,复盘那梦中的一切,给所有事情都安排上前因后果来。
于是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依旧一副劳动委员的语气:“今天,沈大闲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笑道:“你猜。”
“我猜你今天刚充话费。”
劳动委员的语气里除了张扬就是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四射。
“猜错了。”
“你快要小升初了吧。”我一语接一语的问他。
“告诉你你能帮我补习吗?”
“你尽管问。”
“已知沈歇私人飞机的速度是465km/h,上江距离纽克14000km,请问沈歇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唐晓翼。”
我十分诚实地拿出计算机,按了好几遍,答案是30.1。
可我没照着答案念。
“现在。”我说。
就像那样一个荒诞无厘头的梦,我也喜欢用我荒唐没理由的心,直接开口。
“你尽管来。”
他竟学起我平淡的语气。
“那当然。”
于是我也愿意当起劳动委员来。
——
hello11可以搭这首听。
hello11“今年哈气写的名字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