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流逝得更慢了,墨兰睁眼,只见一片刺眼的红。
情景是何等熟悉,只是旧景却非故人……
“这高堂之位,绒嬷嬷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回神时耳畔传来争吵声。
“这高堂之位老奴如何坐得。”
“你若不坐,那身宗的子民恐怕——”
“——嬷嬷。”
墨兰忽的开口打断水无相,碍于盖头遮住,不得看见她的神情,“您……坐吧……它实力远高于墨兰,就当是为了身宗子民……”
“这……”绒嬷嬷看着墨兰,恍然明白墨兰为何会应了这荒唐的事,敢情是以身宗子民性命相逼。
墨兰阖眼同水无相拜了又拜,终是礼成。
高堂之上的绒嬷嬷恨不得自剜双目,眼前被胁迫的是自己的宗主,身为下属,却连宗主都护不住自己真是…无用。
想到这里,竟是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水无相将墨兰带回鸾鸣阁的寝殿便离开了,说是将嬷嬷送回她的卧房,让老年人躺那终是不妥。
"咣当!”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墨兰一怔,只背脊笔挺地坐在桌案前,头也不回,甚至闭上了眼睛
“墨兰,你终于是我的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墨兰仍是没有回头,亦没有睁眼,但她知道来猫是谁,那声音,她怎会听错。
墨兰感到那猫在走近自己,一步步逐渐呼吸就在耳鬓,带着滚烫炽热的气息
水无相在她耳边轻笑着,“外袍脱了,凤冠除了,就这么不喜这套装束?这都是本宗主命人找内城最好的工匠制的,你就这么看不上”
“也罢。”
“就算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被你打落山崖的丈夫,但他是回不来了,你终归是我的人”
墨兰被软禁鸾鸣阁已有一年有余,自那日将墨兰软禁鸾鸣阁后水无相便彻底取代她成为宗主。除开绒嬷嬷和墨兰,自是无人知晓每日坐在宗宫大殿议事的宗主其实是个冒牌货。水无相准许绒嬷嬷可随时探望墨兰,墨兰便靠着绒嬷嬷的叙述,得以知晓鸾鸣阁以外的事。
按绒嬷嬷所述,两年来,水无相未在众人面前露出破绽,墨兰不由得惊讶。因着水无相神态语态同墨兰几乎无差,自是无人察觉宗主有异。水无相行事理智,处理正事来不比墨兰差,墨兰不由得松口气。只是…
“墨兰欲修整身宗等级制度,各位可有提议?”水无相坐在宗宫宗主位上,淡淡扫了一眼下面恭敬立着的臣民,方说道。
听闻宗主要修整身宗制度,立着的几位臣子躁动不安,水无相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人
终于,一个体态丰腴的老臣走出,朝水无相拱手行礼方说道:“身宗制度已传承数代,城内外子民皆习以为常。宗主此番修整,外城平民入了内城恐会引起内城京剧猫不满。”呵,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哦?您是为了身宗考虑,还是…担忧修整后自己没了享乐的机会?”水无相挑眉,盯着那人似笑非笑道
自一年前小宫主回来时后,与往日并无不同,仍是杀伐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脾气越发古怪,有时视线扫过,直看的人背脊发寒。许是……思女心切而情绪不稳定
内心的想法被水无相说出,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赶忙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老臣自是为了身宗”
水无相意味不明的笑道:"哦,那倒是我冤了您。如此,这事暂且搁置罢。”
“不敢不敢,宗主折煞老臣了。“那人连连应到,后背已然冒出冷汗
待要事议完,水无相便将他们遣退,冷眸看着他们离去,终有一日,要将这些酒囊饭袋驱出宗宫
今日事情结束得比往常早些,离傍晚还有几个时辰。水无相似是想起什么,快步走向膳食房
到了膳食房水无相便遣退内里的婢子,这几月它闲来无事便研究菜谱,因此想实践一番,思及此,水无相绑上围裙忙活起来……
日薄西山,水无相拎着食盒踏入院内时,墨兰正在窗边看书。余晖透过窗子打在书页上,映在墨兰脸上,竟显得她有些温柔。墨兰不必整日忙着宗内之事,得不到闲暇来看自己,那水无相就替墨兰当这宗主,担这职责也不错
水无相准许绒嬷嬷可随时探望墨兰的缘由,其一是让绒嬷嬤在自己不在时能伴着墨兰,同她说说话,其二便是方便绒嬤嬤将自己处理政事的情况“透露”给墨兰,好叫她宽心。这样的日子也很好,水无相如是想
“咳咳……"墨兰忽地咳嗽起来,绒嬷嬷赶忙拿出外袍给墨兰披上
“宗主这几日怎的咳起来,可需找医者瞧瞧?“绒姬嬷站在墨兰身旁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无访,许是不慎着了凉,过几日便好……”墨兰咳得面颊通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才回道。水无相见状推门而入,绒嬷嬤见水无相进屋微微伏身便退下
放下食盒,看了墨兰半晌才开口道:“晚间我让医者过来瞧瞧”
“不必,过几日就好了”见墨兰拒绝
“吃饭吧”水无相轻声到
墨兰落座,只夹了几筷子菜,碗里的饭不过用了一半,便不再动,水无相不以为意,许是受了风寒故而用的少,墨兰站起身便要走回窗前,忽地一袭水袖卷住腰身,水袖受力将其一拉,便直直倒在温软的怀里。水无相收了水袖,笑望着怀里的墨兰
“……”墨兰已是习惯,正欲起身,水无相伸手将其环住,又盛了小碗汤便要喂与墨兰
“宗主用的这样少可不好,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鲫鱼汤。"墨兰本欲挣脱禁锢,听到“亲手”二字顿住了,又思及一年前也是水无相亲手做的饭菜,自己始终有愧于她,到也不挣扎了
墨兰心下一软,便也不动了,由着水无相喂汤…咸了
水无相见墨兰难得的乖巧,很是受用
“不知昔日雨师可有这么侍奉过宗主?”水无相清楚地感觉到怀中人一滞,勾唇扯出一抹笑,却是不达眼底。果然,但凡是关于那人的,墨兰都做不到风平浪静,那……
水无相微眯着眼,墨绿色瞳孔冷冷地映着另一方天地。
“呵,瞧我提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猫做什么,岂不是让宗主又想到那跳了封印殿的墨紫宫主。啧啧,十年不见一面,宗主可真是铁石心肠。那小青宫主也是恨极了您,离开时可是连句妈妈都不曾叫您呢!”墨兰背对水无相,虽看不见她的脸,水无相也知她此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