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未名市的太阳已有一些斜挂。阳光隐隐约约蒙在云头之后,不时射下一阵光芒,又随着云彩的变幻轨迹收回温暖。
我正埋头工作,左然让我去趟他的办公室。
我看了一眼手表,也快到下班时间了。这个点再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想着,我还是顺手整理了一下散落的文件,然后离开了。
走到熟悉的办公室前,我伸手敲了敲门,“左律师。”
左然还是那身熟悉的浅色西装,笔挺有型,领带打得方方正正一丝不歪,低头工作时身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他抬头,看见是我,脸上的神情缓了一下,放下笔,淡淡开口道,“进来吧。”说着把一份放在手边的文件递给我。
“看一下,你对这个案子有兴趣吗。”左然边说边合上笔,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这个案子是关于民法诉讼的,是我擅长的领域,我想尝试一下。”我翻了一下文件,细细看了案情介绍,抬头望着左然道。
左然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欣赏,然后稍一点头,“那今晚到我家来一趟吧,我详细跟你说下这个案子。”
“什么?到你家里?”我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样在前辈面前大呼小叫好像不是很礼貌,于是又补救一句,“不好意思冲撞了左律师,我只是有些惊讶为何要到你家里去?”
左然抬头看我一眼,端起杯子道。
“这是一起小偷入室盗窃案。本来交给警方处理就可以,但是小偷吴华患有精神病,偶尔发作必须依靠药物镇定,而那天他出门散步恰好忘记吃药,所以他的家人想问能不能通过法律尽量减少赔偿金。”
“吴华的家里人不想管他,于是在他自己神志清醒时就用自己的打工费来请我为他辩护。”
我听了有些奇怪,“可是这样的话公安机关就能解决,最多少罚一点款,何必走法律程序啊?”
左然叹了口气,慢慢晃着杯子里的咖啡,“受害者提出了法律诉讼。他说自己不但损失了东西,精神也受到了伤害。”
我被这有些荒唐的言辞惊笑了,“这有必要吗?”
“这件事我们就管不得了,我们不能越权。”说着,左然把杯里咖啡喝完,拿起包示意我边走边说。
“现在也没有一个精神病院愿意收他,我就勉为其难让他暂住在我的家里。”左然无奈淡淡道,顺便跟其他同事打个招呼。
左然走到我办公室门口停下来,我进去拿上自己的包后又跟着他一起走。可是我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住在你家里呢,实在没人收留,你给他安排个旅馆也行啊。”
“住在家里,方便询问和调查。”此刻我们已经走到停车场。
看着他已经不太愿意说下去的样子,我也只好噤声。
不一会左然开车上了马路。此刻夜幕即将降临,道路两旁一片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间,涌动着多少暗流。车上了立交桥,前方又是一片车海,一瞬“滴滴叭叭”皆在耳边回响。我坐着不禁有些困意,这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左然看了我一眼,我自觉有些尴尬,耳根不经意泛起一丝绯红。
“你平常不都这个点下班吗,天天都很饿?”左然一只手轻扣方向盘,另一只手顺手给我递了个面包过来。
我忙不迭接过,他又开口,“还是说中午的员工餐不好吃,没胃口?”
这我哪敢在高级律师面前说律所的不好啊,再说我今天中午出外勤,于是悻悻然道,“啊左律师您多虑了,我今天中午在外面饭店吃的。”
左然了然般点了点头,正好前面绿灯亮起,他一踩油门车飞奔出去,边开边说,“明天中午你跟我去律所附近的西餐厅吃,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