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北快步走到霍戒三前面,跑进房间趴在床上。
霍戒三瞥了沈织北一眼直接坐在桌前端起酒壶浅倒了一杯。见霍戒三没理自己,赶了一天路也疲倦了,沈织北嘀咕了几句,大概就是讲霍戒三小气的话,便沉沉的睡去了。
酒杯里的酒轻轻的漾起圈,倒映着清冷的眸子。眉头慢慢皱起,慢慢地好像看见了那年飘着大雪的寒山,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刺穿衣服。霍戒三放下酒杯,手摸向腰间,顿了一下,收回手,走向床榻,坐在榻边。沈织北翻身侧向霍戒三,带着佛串的手落在身前,屋内的烛火微微的抚在上面。
霍戒三靠着身,合着眼,心里思量着南溟的事。三界之前那会儿霍戒三还是一个独来独往在山里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的抛弃,霍戒三已经不再相信什么阖家欢乐,几乎要魂入地界去当个鬼官。云游的左百花遇见霍戒三与魑魅魍魉缠斗,出手救下了霍戒三。为了不让霍戒三寻死便一直带着霍戒三,从南到北,路过江北时遇到战争,助霍戒三救下江北城。左百花总是能在霍戒三纠结的时候让自己明了心意,霍戒三便留在江北城做了城主。似乎是没有两年,天界就开始搞小动作,由南向北进攻。一边困住江北,一边火烧南岭。那一次战争,左百花甚至不眠不休,救回南岭后跨江帮忙守住江北一带。想到这,霍戒三眉头皱得更紧了。
左百花是朱雀之身,时隔三百年,将临涅槃。
李笑遣人送来的红羽,是雀翎。风兰的毒固然厉害,但单单一个风兰不足以拿下朱雀翎,加上一个川中田氏确实难打,但是偏偏是取下了朱雀翎......
沈织北不知合适醒了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和尚。
“和尚,想什么呢。”
“......” 霍戒三感觉自己眼皮跳了一下。
“装什么深沉,嘁。”沈织北转身躺下继续睡觉了。
烛台上的蜡没剩多少了,火苗一闪一闪,慢慢得还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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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啊。”沈织北打着哈欠跟在霍戒三后面,“问你话呢,喂!”
霍戒三停下来,回头看了沈织北一眼,又自顾自地继续走。沈织北见样撇撇嘴:
“搞得那么神秘......”
“不是。”
“啊?”沈织北愣了一下,追上前去,盯着霍戒三看了半晌,耸耸,“确实不像。”
霍戒三嗯了一声,片刻道:“佛珠是真的。”
沈织北听闻脚下慢了一拍,霍戒三声音听着似乎很疲惫,像是一个老僧一般。清瘦的背影,步子却稳稳的,看着很慢,但沈织北总是跟不上。不知道这样子走了多久,两人到了一个马场。霍戒三跃身上马,低头问道:
“会骑马吗。”
“不会。”
沈织北看着霍戒三嫌弃了一下的眼神,然后弯腰一把捞起沈织北。沈织北吓得抓住马鬃,惊得马前仰起来。霍戒三勒住黑马:
“天黑之前要与桃野君汇合去南溟,安分一点。”
沈织北咽了一下口水,小声的回道:“哦。”
初升的阳光铺在大道上,白色的僧袍环着一个小小的人,在风里奔向南边的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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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织北坐在马上被圈在霍戒三身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和尚看着瘦削一个,却没想到肩膀可以这么宽厚,到是自己似乎是最单薄一般。
到了汇合处,霍戒三勒住马,风有点大,马原地踱步了几下。霍戒三低头,发现同坐马上,沈织北的头甚至还不到自己的下巴。
怎的如此瘦小。
沈织北看马停了下来,以为要下马,准备翻身跳下去。霍戒三胳膊不松,他下不去。
“不用下去。”
“......哦。”
片刻,李笑骑着红马赶来了。
李笑看着霍戒三神色凝重,不言。云过,阳光一束束穿出来,像笼子一样罩下来。
“霍领主,你我二人......怕是不足以”
“往西走。”
霍戒三打断李笑。沈织北看看两个人,问:
“不是说去南溟吗?”
“不能去南溟了,南岭已经不安全了,过不去。”霍戒三调过马头,“南溟应该已经内乱了,直接向西去找天山的人。”
李笑感受到上次的余毒蛰伏在体内,看了霍戒三一眼。心道:看来大家的毒都没化去。
“走吧,直接去天山。”
两人驾马侧驱,李笑看了一眼霍戒三。
“诶,霍领主似乎心情不错?”
沈织北疑惑地看了李笑一眼,心想:就这臭脸秃驴......
霍戒三不解地瞅了李笑一眼,直接快马超过李笑。
李笑大声笑了几下,跟在了黑马后边。
余晖西下,远远得留下三人两马的剪影,奔向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