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北听完霍戒三讲完过去百年的血雨腥风,原本清澈的眼底带上了一抹担忧。
“听起来似乎左帝当年与上皇擎一战时……便已经有些许不易。如今只身前往南溟岂不是更危险?”沈织北摸着霍戒三给的佛珠,“那我们现在去南溟看一下吗?我担心左帝要是......”
霍戒三慢慢转身看向寒水住持,寒水住持沉默地看着竹窗旁的红羽,“住持,当年若不是左帝折了自己的羽翼,尔等怕是活不到如今。江北的血脉,可就会断得干干净净。”
见寒水住持沉默不语,霍戒三继续道:“可还记得北城,似乎还是左帝把年幼的桃野君救回去的。如今北城也算是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也不知此景能不能留到中元时候。”
寒水住持看向霍戒三,摸着佛棍:“如今,老衲也只是残喘之躯。也就能找找旧日老友喝茶罢了。”
霍戒三轻轻抿嘴一笑:“那就有劳住持多去喝喝茶,走动走动了。”霍戒三拿起茶盏,满眼笑意地喝尽清茶,寒水住持别过目光,继续看着竹窗。霍戒三敛起笑眼,轻声道,“绣鲲,走吧。”
沈织北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懂,听到霍戒三叫自己,只好起身跟上。沈织北以为这次跟着霍戒三来,会是和亲人相见的落泪与辛酸,但好像住持并没有对嫡孙复归的震惊,没有话说,甚至是淡漠。而自己似乎在没得到亲人的相拥后也并没有十分的伤心。一切,似乎都无所谓。
山头的月亮似乎蒙上了几层纱雾,但是星星却还是很明亮。
“一会儿山脚下找个店家歇一夜。”霍戒三睨了一眼身后那个小小一只的人,轻声言道,“寒水住持已经悟透佛道,行事言语都如静水,心也一样。你流浪市井这些年,应该也知道,入佛者,自是无纷无扰。何况入佛百年,心静了几百年的人。”
沈织北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笑了一声:“霍道长所言极是。”
“只是......心里还是......”
霍戒三温柔地回应:“不是说了吗,你同我们一起走。”
沈织北一愣,脑海里慢慢浮起一个身影,慵懒地倚着柜子敲着柜面,似乎很随意地说着“那你随我们一起走吧”。沈织北小声回了一句:
“好。”
那会儿沈织北以为那只是随意的一句打发,现在看来似乎霍戒三是在故作轻松地说出了一个承诺似的。
霍戒三听着沈织北细若蚊蝇的一个好字,下山的脚步慢慢轻盈起来,嘴角似有似无地挂着些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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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林子里出来,抬头看看天上的弯钩,纱雾褪去了几层,弯钩亮的勾着心尖,一下子星星就好像暗了不少。霍戒三突然出声:
“现在这客栈歇下吧,今日赶路疲惫,好好睡一觉。”
沈织北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霍戒三,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是和尚吗?”
霍戒三踏进客栈的脚顿了一下,然后径直地走向掌柜:“一间房,明早就走。”
“好勒,大师随小二上楼就好。”
沈织北见霍戒三不回答自己,抬起下巴跟在霍戒三身后。
“嘁,不说算了。”
霍戒三回过头睨了一眼沈织北,后者默默地低下了头。
沈织北快步走到霍戒三前面,先进了房间,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