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玄凤微微笑着走到司砚知的身边，靠着床边坐下：“这些日子忙着殿试没有得空，砚知哥哥你身子可好些了？”

　　司砚知两片薄唇勾出了一抹浅笑，眼波微动，似是自嘲：“我这身子自护国公府倾覆，入了昭狱以后便算是废了。幸而后来有你搭救，还能留一条残命，照看着若时长大。”

　　“对了，我母亲如何了？”

　　玄凤见他有意转过话题，知他不想再讨论这一身武功尽废的残躯，便顺着说下去：“老师现在在翰林院任了个闲职，快到...快到护国公忌日了，我前几日见她精神不太好，人日渐消瘦了。”

　　“砚知哥哥，宫中不允私自祭祀，到时候我让人带你们出宫去。”

　　司砚知听见“出宫”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凤儿，眼下贤王与太后虎视眈眈，前朝中你虽这几年有了些根基，但是终究还未曾掌握大权。不能在此时犯险，容后宫之人出宫祭奠罪臣。不妥。”

　　他总是为她着想，却不去管自己难不难过。

　　玄凤知道司砚知这个人说一不二，于是难得乖顺的点点头，收敛起了锋芒：“砚知哥哥，你放心不出两年，我一定让这上京城改换天地。”

　　司砚知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玄凤的侧脸：“好，我等着。”

　　玄凤坐在床边，和司砚知聊着前朝后宫的烦心事，就像是原本来无数个住在护国公府的日子，小女孩委屈的往桌边一坐开始向旁边的司砚知絮叨自己一天的烦心事。

　　司砚知就坐在那里，笑着听她讲，不会不耐烦也不会走神，末了还会给她出出主意。

　　两人聊了许久，直等到宫侍将院中的灯点起，昏黄温暖的灯光顷刻间洒在一方庭院之中。四方城墙退散去，周遭的景物回还到贞治年间，护国公府的灯光温暖，时间缩地成寸，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玄凤从兰汀宫中出来时已经是夜，夏日流火方知秋衣袭来，猎猎凉风吹着她脚边的衣裙。眸色中暖光消失，冷意浸透。

　　时间本应该先有过程，后有结局，她却是时间的一条漏网之鱼，多出的十年记忆让她运筹帷幄，也让她知道了周围人的结局。

　　譬如两年后的‘朱雀之乱’司砚知为救自己，挡了玄嘉一箭。譬如木语秋因为失子之痛，身体江河日下。

　　既然重来一世，历史就应该改写，这支笔就应该握在她玄凤手里。江南一行，迫在眉睫，她这次不会再等贤王谋反而后将其一网打尽，相反她要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