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林明煦整整一夜没睡。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眼睛盯着关上的门,很久,很久。
一清早,林明煦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
林明煦,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好兄弟,优秀的竞争对手,还是暂时只存在高中三年玩得最熟的人。
从来都不是,一直都是。
“林明煦,你起来了吗?我进来换个衣服。”袁素站在门口说道。“起来了。”林明煦用手搞乱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像是刚起,走到门前开门。
袁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迷蒙,脸上还有刚刚洗脸时没有擦干到的水珠,无力的站在门口。林明煦开门看到此景,随口问道:“昨天睡得还好吧。”
“嗯,挺好的。”袁素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嘶哑的回答道。林明煦把事先准备好的校服放在沙发上,发现自己搁在上面的小毯子不见了,只有一本陈旧单薄的本子静静地躺在那。
林明煦回想起昨夜袁素给自己盖上毯子,猛然反应过来,袁素是不是看了这本本子,看到了自己写的那首诗,以及隔着好几页,那个有几个字母因为被眼泪浸湿而晕开墨迹的元素周期表。
“沙发上的校服先穿着,你的校服在衣帽间里,我先去洗漱了。”林明煦自顾自地走进浴室洗漱。
袁素见林明煦进了浴室,把沙发上的校服拿在手上,凑近闻了闻,依旧是那股酸酸甜甜的话梅味,心满意足地走进衣帽间。
换好衣服,袁素一出来就碰见刚洗漱好的林明煦,两人眼神恰巧碰上,林明煦瞬时躲开,袁素挠挠头,低头看地板。
两人洗漱完,一起下楼吃早饭。
“小袁呐,昨天睡得好不好啊,早上阿姨做了胡辣汤,蒸了点自己做的素包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阿姨再搞别的给你吃。”陈姨围着普兰色围裙,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放在雪白的包子旁边。
“睡得可好了,吃着阿姨做的菜入睡,超幸福的,我以后还想吃您做的饭。”袁素有点发嗲的回着陈姨的话,“哈哈哈,是吗,小袁这嘴像是抹了蜜,甜的很,”陈姨有点被夸的不好意思,觉得袁素这孩子蛮可爱的。
袁素拿起勺子,尝了口胡辣汤,好酸,但比没有显现在脸上。“哦呦,小袁,忘了和你讲,我做的胡辣汤可能酸一点,明煦喜欢吃酸的,所以就稍微做的酸了点,要是吃不了,阿姨再给你做别的。”陈姨给林明煦盛好,才说道。
袁素一脸阿姨做的真好吃,我就喜欢吃阿姨做的表情,一口一口吃下去,偶尔出现一两秒被酸到的表情,都被林明煦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吃完饭,他们俩个人就去上学啦。
停车时,林明煦主动问袁素要不要和他周六出去玩,袁素表示非常同意,为此非常高兴,但有时候乐极生悲。
进了教室,没等林明煦喘口气,王笙悸就拉着他,一脸好奇地问:“你和姓袁的什么情况,都搂一块了,快和我说说。”
林明煦熟知八卦在班级的传播,满脸无奈跟王笙悸简单叙述了一下昨天的事,还说了侧脸的事,王笙悸表示一整个大震惊,附加一句袁素脸皮真厚,随即大胆提出假设:袁素那人是不是喜欢你?当然这个假设马上就被林明煦驳回了,因为像袁素那种帅气又多金的理科学霸,是不会对同性产生感情,只会整蛊或是很直白的说一些应该含蓄点的话,简称直男癌。王笙悸又表示像这种人,有点想象不到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林明煦表示非常赞同。王笙悸又推荐林明煦去看几本刚上的耽美,因为很甜很好看,已经完全不把林明煦当成男性看待,直接是小闺蜜了。
袁素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首诗,立刻趁手机还没交上去,搜了一下,无人理解的愁苦,班主任就来收手机。根据这个,袁素看做出第一次判断:林明煦暗恋王笙悸,但是碍于老友身份,不方便表达爱意。
袁素在远处看着林明煦和王笙悸说说笑笑,一会儿又是用小拳拳锤你胸口,又是你打我一下,我也得还你一下,最终两人谈话结束,还是因为早读开始了,没办法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行为,才停下。
之后的几天,林明煦多次主动去找王笙悸聊天,且一次比一次笑得更灿烂,但每次没聊多久,王笙悸就以历史老师找我为理由,结束了对话。于是,袁素第二次判断:林明煦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爱意,主动出击,要把王笙悸追到手。
最后,袁素得出最终结论:林明煦暗恋王笙悸,并且想把王笙悸追到手,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作为林明煦的好兄弟,也算是林明煦的潜在追求者,不过现在已经决定隐藏这份爱意,帮自己的好兄弟追到暗恋的女生。由此,袁素想出了一个能让林明煦本人疯狂感谢自己的计划:小太阳勇敢追爱计划
计划最终目标:暗中帮助林明煦,给他和王笙悸有更多的相处空间,最终在这些推波助澜下,使林明煦成功抱得美人归。
每周一次的大队会议永远不会迟到。
吸取了上次因为看小说而差点迟到的教训,这次林明煦特意早早地来到教室,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提早五分钟到了图书馆。续上次刚进来的高一学弟林明煦做出的方案堪称完美,大队职能部部长钱胜再次看到林明煦,表示学弟很有前途,继续加油,给林明煦一颗巧克力。
林明煦把巧克力握在手里,心里满满的自豪感,瞬间充满了活力。
袁素和王笙悸顺路来到图书馆,只剩下林明煦旁边的两个位置。瞅见王笙悸要往林明煦旁边第二个位子走去,袁素心中铭记要帮林明煦抱得美人归,急中生智,猛得咳嗽了几声,跌跌撞撞地往前冲了几步,撞到了走在前面的王笙悸,抢先坐到了第二个位子。
被无辜撞到的王笙悸,失去重心,往前扑去。千钧一发之际,林明煦离开座位,双手用力抱住快要摔倒的王笙悸,和她一起摔在地上。离得近的几位学长学姐赶忙离开座位,上前拉起两个人。王笙悸是没事,林明煦硬是摔到了胳膊,但嘴上还是说着没事,要求把会议继续开下去。
“那好,我们开始我们的大队会议,这次是要确定远动会的一些事宜.....各位商量一下,这次两位文化节主持选谁,高三的不用,高二高一里面选两个。”钱胜说完一大段话,嗓子有点干,拿起保温杯喝水。
高二的几个学长学姐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都说希望把实践的机会留给高一的学弟学妹,这个任务就落在高一的三个人中间的两个人身上。
袁素为了自己兄弟的幸福,借口说自己嗓子哑了,说话都说不清楚,更别提主持了,钱胜也表示我能谅解你。所以,林明煦和王笙悸顺理成章的成为这次文化节的主持人。
会议结束之后,作为林明煦摔跤的罪魁祸首袁素,在钱胜的再三叮嘱下,跟着林明煦,到一楼医务室看看伤的怎么样。
“林明煦,你没...”
“你为什么要害王笙悸摔倒?”林明煦打断袁素,冷漠地问道。
“什么害王笙悸摔倒,那纯属意外。”袁素有点心虚地回答道。林明煦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慢慢走。
到了医务室,卫生老师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淤青了,下次注意就行。
因为钱胜特意交代王笙悸,跟老师说袁素陪林明煦去医务室,会晚点回来,所以这次他们也不是很急的回教室。
“袁素,我问你的问题,我只想要一个正确答案,周六,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林明煦淡淡地说了这句,之后就单独回教室了。袁素很懵,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弄巧成拙,本来是想帮助攻林明煦和王笙悸,来一出英雄救美,结果是英雄返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害美人,我冤啊。说到底,我还是为了他和王笙悸,就周六告诉他。或许是因为我伤害了他心爱的女孩,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要不然,我再利用这次周六,给他们来一场偶遇,这样总能将功补过吧。袁素对自己这聪明的大脑感到自豪。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来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张老师,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女生,和蔼地说。李澜韵,点了点头,“各位同学们好,我叫李澜韵,波澜的澜,音韵的韵,非常开心能与大家做同学,希望以后能和睦相处,”李澜韵一边说着,一边往袁素那瞄。
袁素看着眼前这个梳着高马尾,一双妩媚勾人的狐狸眼,身高目测一米七五的女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李澜韵,李,是不是和爸爸从小交好的珠宝大亨李家有点关系。
自我介绍完,张老师让王笙悸带着李澜韵去领书。一路上,王笙悸觉得李澜韵好高冷,不敢搭话,直到李澜韵说出了一个最近超火的耽美小说名,并且问自己有没有看过,王笙悸才和李澜韵说起来,后来越说越熟悉,直接就成无话不说的姐妹了。
从耽美小说聊到热播电视剧,又从家里的趣事聊到最近。
放学之后,王笙悸和李澜韵找了一处咖啡馆坐下聊天。
“我从小在S市长大,之后因为父母工作,到美国去读书,美国好是好,有时候就会突然有个人窜出来,歧视你是中国人,当时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之后在那里读初中,有几个女生直接当众对我无缘无故骂了一句,我的眼睛丑,还在那骂中国狗,滚回你的老家,那时我很想憋住,不想和爸妈讲这事,但他们还是知道了,跟学校反应之后,又凑巧我爸妈工作要调回中国S市,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李澜韵手握杯柄,喝下一口拿铁。
“你好惨啊,澜澜,幸好你回来了,否则,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和你发生过类似的事,记得初三,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偶然看见几个女同学在那抽烟,那几个女生知道我看到她们抽烟,我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事,但之后她们担心我会告诉老师,周五放学,就蹲在我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把我堵在那,还是个没监控的地方,准备要把我衣服扒了,拍我视频,来以此威胁我。不知道哪个高中的男生,穿着黑外套,盖住了他的校服,手腕上戴着一刻着白色兰花的手镯,带着白色口罩,长得很好看,眼角有一颗泪痣,那个为首的女混混看他长得帅,就上前加他微信,那个男生说让他们把我放了,才给她微信,那个女混混一时被帅哥冲昏了头脑,真的把我放走,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寻找那个男生,到现在我也没找到。”王笙悸看着眼前的咖啡,一口也没有喝。
“一个刻着白色兰花的手镯,眼角有颗泪痣,很好看,这人怎么越想越熟悉。”
一阵电话铃想起,备注名袁素。
“喂,袁素,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周六要去中心公园,没空去”,“嗯,好,真是对不起,嗯嗯,再见。”王笙悸快速结束了通话。
“哎呦,看我这脑子,都忘了问,就周六,你有空吗?我要去中心公园溜溜,你去吗?”王笙悸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澜韵,“有空啊,我肯定去。”李澜韵爽气的答道。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袁素吗?”李澜韵问,王笙悸点了点头,表示正确,“你认识那个平时老爱粘着林明煦的理科学霸?”王笙悸疑惑问道。
“嗯,那个狗东西,从小就觉得自己可帅了,天天在那拿着手机自拍半天,结果被他妈一下子全删了那些照片,还被嘲讽不会找角度自拍,真的很搞笑。诶,等一下你说他老爱粘着谁来着?”
“林明煦,我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
“依照我对袁素的了解,他是那种从来不会因为什么而去粘着人家的人,相反,他特不喜欢粘着别人,说是自己是自己的王,不要被别人做了主。他唯一一次粘过人,就是来了个超级漂亮的表姐,他一张口就是我喜欢这个姐姐,我要和这个姐姐结婚,然后,他天天粘着这个姐姐,到最后,他妈把他最心爱的自拍照给撕了,这事才算完。”李澜韵努力憋笑,实在憋不住了,就笑了几声。王笙悸也是被秀到,没想到每年年级第一的同学,竟然会有这么奇葩的事,但转念一想,他会粘人,只有一种可能:
他喜欢这个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懂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