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明星稀之际,躺在客栈睡觉的宁为玉很不幸的肚子饿了。
她摸着门出了房,也不掌灯。主要是害怕自己光辉的形象在众人面前崩塌。
在撞到墙的第三次,宁为玉握紧了拳,喃喃道:“该死的宋淮书,该死的贺兰章。要不是因为你们俩气的本公主没胃口吃饭,何至于大晚上饿得慌。”
当然,最大的过错还是要归咎到宋淮书身上。
皇帝下达命令派遣三位贤才入益州调查密事,其中一位点名让的宋淮书。
朝臣中的宋大人清俊潇洒,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诸多同辈大人中的佼佼者。
更何况多得皇帝青睐,将他当作是自己的肱骨之臣似的宠爱。当然,宠爱这个词不太恰当。所以这种重要能在书册中提上一笔的差事自然是紧着他来做。
不过宁为玉宁可相信他是靠在父皇面前溜须拍马得来的差事,也不相信他是有才华的那类人。
宋淮书身处官场,人际交往还算广泛。因他是近年才提拔上来的官,所以真正交往密切的人屈指可数。
总得算来,基本没有。
琉京城姑娘们说他是人间风檐边雪,天上长久月。
宁为玉就说他是沼泽泥锅底灰,给她提鞋都不配。
皇帝让他亲选两位与之同行,他就选了李老鬼的儿子李显和月明风清贺兰章。
阿珂说,宋淮书是看上了贺兰章的才华。
嗯,这点他说的还是不错的。不过带走了贺兰章,她想他了怎么办?丞相府趁他出京派人暗杀他怎么办?
所以她才跟了过来。结果啊结果,她堂堂本朝惠国公主,竟然要大半夜摸墙觅食。
所以说不怪宋淮书怪谁?
半夜里看不清楚,宁为玉刚走到楼梯口,感觉身后有阵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向来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在她咽了咽口水之后,还是一脚朝身后那个人踢了过去。
“哐当”
“什么声音?”
被惊醒了的贺兰章李显出来查看,有些人也是听到了声音,也没当回事,又继续睡了。
然后贺兰章和李显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捧着灯站在楼梯口,李显道:“所以说公主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宁为玉心虚的挠挠头,而后恢复了她白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着,本公主大半夜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不行吗?你个李小鬼也想教训我。”
李显:“???”他需要沉默。
贺兰章淡淡道:“公主要是没事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再惊扰到其他人。”
他转身又要回到房里,被宁为玉拉住了衣袖:“贺兰章,我刚才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来着……”
翌日客栈外,李显将自己的行李和宋淮书的放在马车上后,牵着匹马骑了上去。
贺兰章扶着宋淮书上了马车后,自己也骑着匹马走在前面。
车夫驾着马车,马车里坐着宋淮书宁为玉和白烟。
“本公主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跟你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当今皇帝崇尚节俭,非必要浪费的钱财还是留着干其他有益之事。”
“而且……”宋淮书看着一脸气愤到了极点的宁为玉,勾唇一笑:“臣是因为公主才受伤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气人。谁让宋淮书大半夜不睡觉走到她的身后吓她。事后还狡辩说:“臣是因为听到门外有声才出来的。”
哦,意思就是说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她偷偷出来找吃的,就他听到了?
一路上宁为玉也没理过宋淮书。
不过她时不时的挑帘看外面的景色竟然是越走越偏。
开口问道:“父皇到底给你指派了什么任务,还需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宁为玉挑车帘的手垂下,流云镶金的布便将外头的景象遮住。
宋淮书不紧不慢端起矮桌上的清茶,悠悠开口:“公主不知,一月前有人向皇上进奉了一幅画,画中景象乃是益州一处境况。”
他放下茶杯,从身侧拿出一副卷起被丝带捆住的画,递给宁为玉。
“益州经年来都是五谷丰登民康物阜,可画中却是轹釜待炊食不充口的样子。皇上觉得事有可疑,想让臣去查查。”
宁为玉满目疑惑的展开画卷,入眼是靠坐岩墙的百姓瘦骨嶙峋的模样,小孩子趴在地上摘野草,老人跪在地上求神灵。
“这画谁画的?”宁为玉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生长于琉京城,从来看见的都是繁荣昌盛笙歌不息的景象,何曾瞧过这。
宋淮书摇头:“这画是李尚书在家门口拾到的,并未有人看见送画人的模样。”
“李忠那老鬼?”难怪要带着李小鬼一起来。
“李尚书是朝廷中难得的一股清流,正义高洁之辈,想来送画的人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将画送到李家门口。”
宁为玉一脸不屑,“天下圣明者莫过于高堂皇帝,只可惜天高皇帝远,只能让李老鬼得了便宜,如今父皇不知道要怎样嘉奖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