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说说吧，你是怎么把自己玩的神力尽失的？”庄周的口吻一向戏谑，即使是在这种正式场合也不会改变。
“是。”龙影不敢怠慢，立马一五一十地，从自己遭遇海东青开始讲述，陆离歌则在一旁进行补充。
无论是在对于细节的关注度方面，还是在记忆力方面，陆离歌都比龙影要出色的多。有她在一旁补充讲述，二人几乎把与海东青的那一战事无巨细地重复了一遍。
因为讲的详细，所以花费的时间很长。先开始，真武大帝还打断过几次，询问了龙影一些诸如“当时是什么感受”，“形容一下自己当时受到的攻击强度”等主观性问题。到后来，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摩挲着下巴不发一言了。
至于如来，他对龙影的本源力量几乎完全不了解，自然是全程不做声了。
等到龙影和陆离歌讲完，庄周的面前已经又堆起了一座小山一般的瓜子壳。
如来在一旁暗暗咋舌。一次性嗑这么多瓜子还不喝水，他的嘴巴真的不干么……
真武瞥了庄周一眼，见后者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和如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道：“和嬴曌讲的倒是没什么出入，基本可以判定为本源力量枯竭。”
“那，”龙影壮着胆子问了句：“那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不知道。”真武摇了摇头，从掌间挥出一道神力，落在了龙影身上：“我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吧。”
那道真武神力在龙影的身上游走着，将龙影的身体信息带回真武脑内：“气血恢复的还算不错，应该是那株龙血参的功劳；经脉几乎找不到几处完好的，想要完全恢复，难度无异于断肢重续；灵力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然而，当他的灵力游走到龙影的右臂时，异象突生。
澎湃的龙吟声自龙影的右臂爆发，耀眼的金光从他的手臂中倾泻而出，巨大的灵力波动顷刻间便将他的袖子化为灰烬。
龙影的手臂自内而外的亮了起来，臂骨宛若一条钠光灯，将他的整条手臂都印的仿佛透明了一般，甚至能看到血液在血管之中流动。
他的右臂不受控制的扬起，带着龙影一个踉跄，仿佛一条刚刚从长久的沉眠中惊醒，向着天空发出咆哮的巨龙。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的如铜铃般大。
“这是，龙神剑！”龙影率先叫出了声。
“怎么回事？他不是没灵力的吗？”如来转头看向真武，一脸不可置信。
“别慌。”真武先是惊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收回了投放到龙影身上的神力，龙神剑的威光也随之黯淡消失。
真武的脸色有些复杂：“好消息是，龙神剑依然承认龙影是他的主人，即使是我，现在也无法调动龙神剑的全部力量。”
“坏消息是，刚刚激活龙神剑的是我的神力，他的体内依旧没有一丝灵力复苏的迹象。”真武道：“沉睡的龙神剑已经被我激活了，但并没能顺带激活他的灵力。”
“确实。”龙影点了点头：“我现在能感应到体内的龙神剑了。”
他挥了挥右臂，感觉就像是手臂中多了些什么，但又没有因此而变沉，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我没有办法调动它，也没有办法把它召唤出来。”
“龙神剑还在就是好兆头，”陆离歌安慰着他：“说明你还有恢复的可能。总比一点盼头都没有要强。”
“这种情况，绝龙岭有效吗？”如来看向真武。
“不好说。”真武皱了皱眉：“以前从未有过先例，但也只能试一试了。”
“喂，”真武不满地白了庄周一眼：“这怎么说也是你的传承人，能不能上点心？当初可是你找我把龙神剑要去送给他的，现在出了问题就高高挂起了？！”
“要我说，是你们一个个都太紧张了。”庄周打了个哈欠，依旧没有坐正：“不就是灵力尽失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本源力量，虽然名字是这么叫，但它其实是两个概念啊。”庄周把桌上的瓜子壳拨成两摞：“本源，和力量。”
“真武，你的本源是龙。但当你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你拥有翻江倒海的力量吗？你一样得在浅沙里卧着，老老实实地躲避比你大的游鱼和水妖。然而，早在那个时候，你的本源“龙”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如来，你的本源是佛法。但当你还是一个小和尚，跟着师父师兄屁股后面修行时，你能打出大日如来掌吗？你甚至连挑桶水都累的够呛。但在那个时候，佛法就已经是你的信仰了。”
面对着真武的怒目和如来的囧色，庄周不为所动，继续侃侃而谈：“本源和力量是有先后关系的。一定是先有了“本源”，而后从“本源”中获得力量。而你们已经习惯了将这两个概念混为一谈，甚至更加重视力量。”
说话间，他的身体迅速衰老，从原本丰神俊朗的少年变成鹤发鸡皮的老人，紧接着，他的血肉开始腐烂消失，留下一具斜靠着石桌的森森白骨，生机灵力全无。
“我死了，我的生命和神力全都消失殆尽。”庄周的话语还在北冥海中回荡：“但这又如何呢？我的本源还在，我的“逍遥意”和“生死同”的理念都还在。”
白骨上开始长出血肉，宛若枯木逢春一般，一阵柔风吹过，庄周就又一次变成了那个清秀的少年：“看，我又回来了。无论是神力还是生命，都一点没少。”
“龙影也是一样。只要他的本源还在，他依然相信自己是那条独步天下，瞬息而至的金龙，他的本源就迟早会催生出力量，我才不担心呢。”庄周又拿起一颗瓜子，放在嘴边，似乎刚刚的起死回生不值一提似的：“如果他没能恢复，也只能说明他的本源不够坚定罢了。这样似乎也不值得惋惜。”
“你说呢？小姑娘。”庄周朝着陆离歌眨了眨眼睛。
“弟子明白。”陆离歌赶忙答道。
比起其他人对庄周起死回生的震惊，陆离歌更多了一丝明悟。要知道，她传承了庄周的“生死同”，对于庄周的力量比起其他人理解的更加透彻。
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看得出，庄周刚刚的举动，不仅仅是在像众人说明“本源”和“力量”的区别，同时也是在向自己更进一步地展示“生死同”的理念。
只是，现在不是琢磨的时候。陆离歌只能将此时的感受和明悟都牢记在心中，日后慢慢体悟。
庄周微微颔首。看样子这小姑娘已经理解了自己的用意，孺子可教也。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真武皱眉看向庄周，有些失态了：“你甚至没有经历过创世一战，是在战后才出世并登上身位的！”
“可能因为我有两个本源力量吧。”庄周含笑：“最初通过“逍遥意”登上神位时，我也没有在意过本源和力量的区别。但是当我琢磨出“生死同”后，体内竟然又诞生了一股新的力量。我看着它从无到有再到多的过程，才明白了本源和力量的关系。”
“果然，”如来叹了口气：“都说具有双本源力量的，个个都是天才。看样子这话一点不假。”
“所以，按照庄周的理论，”真武看向龙影，那股令人忍不住想要颤抖和膜拜的目光再一次包裹了他：“绝龙岭可以让龙影恢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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