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工作

毕业后，林泽的工作并非一帆风顺，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换了几家公司，颇费周折，碰了一鼻子的灰，最后总算安定了下来，从此安于现状。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还是孤单一人，他想缘份未到，再急也是白搭。自从和朱南槿断了音讯之后，他确乎把她忘了。偶尔触景伤怀，他想，五年了，她早已结婚生儿育女了吧，是否过得幸福美满呢？但他无从知晓，只是多了一份牵挂。他觉得有时多么可笑，人啊，不能活在过去，他比以前少了很多的欢乐。

毕业五年，同学相继结婚，有的已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他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迫于世俗的压力，经亲戚朋友介绍，他相亲了三四回，不大情愿，结果可想而知，均以失败告终。对方虽然有意于他，经济也并不是主要问题，但他的表现太差劲了，木讷寡言，冷如冰霜，让人望而生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志趣不一样，谈不到一处，常常话不投机而显别扭。他每次相亲的时候，倒是想起了朱南槿，他是不该这个时候想起她的。而想她的结果是其他人无法替代。她还在他的心里。与他相见的女孩自然不愿意了，觉得他只是个会读书的木头人，生活肯定缺乏情趣，假如在一起也怪没意思的，迟早会出问题，于是嗤之以鼻，逃之夭夭，没有下文了。想遇到一个志同道合，满心欢喜的人又谈何容易呢。

几年的工作生活，他阅历渐深，人事稍通，也变得圆滑世故了些，有时学会冷眼旁观。他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不急功近利，只想做一个凡夫俗子，与谁不争，但求内心坦然。虽然在公司里，他也深知同事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却使坏，有时不免勾心斗角，尤其在涉及利益的时候根本不讲情面。他们在领导面前阿谀奉承，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他不可能像别人那样卑躬屈膝，也不会骑墙作风，因此原地踏步，不能青云直上。他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他是孤独的。他看不惯一些人，对于那些表里不一的人从来不去接近。他工作兢兢业业，但在领导面前不善言辞，也难怪不被重视，更甭说被提拔了，好在他根本并不在乎。他觉得天生不是当领导的料，苦苦追求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做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何尝不好呢？

长时间工作中，他慢慢积累经验，如今已变得得心应手了，很多事情了然于胸，无需多费神便可迎刃而解。对他而言，工作已没有太多的挑战，天天做的事几乎一模一样，令他厌倦。工作久了，也难免发现一些弊端，比如工作流程繁琐，浪费时间与精力，效率十分低下、外行人指导内行人……再或者上层领导来视察，就得加班加点，忙活几天，有时甚至做做样子，搞搞形式，即使什么也不做，但总要临时拿出最好的一面来。但凡哪方面出了差池，过后就要被追究责任，动不动和奖金挂钩，令人咋舌。他深有体会，一层压着一层，上头一句话，就要累死一帮人。他逆来顺受，与人与事无争，他崇尚自由，却总是被无情地扼杀。慢慢地，他对不习惯的东西已不抱任何成见，冷眼旁观。有个同事每次做点事吵吵嚷嚷，深怕多做了些而领导不知道了似的，自己的亏永远是要想方设法捞回来的。他永远学不会这种虚伪，他总是默默无闻。更有的倚老卖老，在新员工面前不懂装懂，颇为自负，偶尔不小心犯下的错误更不敢去承认。工作上有时一件事出了大问题，才知道去重视、改变，没有发生之前压根谁与不会提前防患，未雨绸缪。

人总是自寻烦恼，可有些人生来就是乐天派，林泽生性有些孤僻，他做不了那样的豁达。他没看到生活同自己格格不入的痕迹，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暗示自己：与其愁眉不展，不如乐呵呵的，这样想过之后也阳光了许多。

工作后，他很少运动，打球更是没有，他最喜欢的自然是漫无目的的散步。他虽然与别人合租房子，但相互之间很少交流，各自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不上班时，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这时他常常泡一杯咖啡（他早已喜欢上了它），打开电脑，追剧、看奥斯卡电影，诸如《哈利波特》、《美丽心灵》、《阿凡达》、《肖申克的救赎》等，也不知看了多少，每每看完一部好的电影都令他感动一阵子。他也喜欢看球赛，比如四年一届的足球世界杯（太难等了）、欧冠、英超、NBA、网球、斯洛克等，他喜欢像科比、C罗、穆里尼奥、奥沙利文、费德勒等这样了不起的人物。然而有一点，他迷失了——他对于书籍已然忘却了，他几乎不再阅读，偶尔看一两篇散文，也是兴致索然。

他为人低调，怯懦，又与人为善……在别人面前，虽无可挑剔，但他有时对自己却失望至极，偶尔的心如槁木，不由得厌恶起来。

毕业后他去大学校园两三次，每当走入熟悉而陌生的校园，重拾旧忆，他是不可能不想朱南槿的。他感到她的存在，却不知在何方？校园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一切好像无从辨认了，他黯然神伤。记得最后一次去，他落落寡欢，面带愁容。他走了老半天，触景伤怀，后来，他静静坐在湖边，微风和煦，杨柳依依。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她有着美丽的脸庞，清澈的明眸，起初，他并没有在意。

“你坐在这里很久了，你是哪个系的？”女孩走近他，开口说道，“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我常到湖边看书。”

他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和她说话，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我？我已经毕业几年了，之前读计算机系，今日故地重游。”他望着她，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蓝色外套，一头乌黑的头发披肩，她温柔可爱，像个小甜心。

“在这里曾经留下很多美好吧，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在追忆某个女孩？”她直言不讳，却一语中的，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林泽微微点了点头。出于礼貌，他便和她聊了起来，彼此取得了小小的信任。

“我叫陈静怡，你呢？”

“林泽。”他机械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眼前的这个女孩，颇有几分与朱南槿相似之处。这之后，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互问候，断断续续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