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情的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会儿还是毒日头，忽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几分钟的功夫，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天像被捅破了似的，大雨如注，地上很快积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林泽刚从外面回来，没有带伞，一下公交车，赶忙躲进角落里避雨。不远处的一声惊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人没有带伞，在雨中奔跑，浑身湿透，像落汤鸡一样。车轮溅起水花，雾气朦胧，遮住了远处的视线。城市的树叶附着的灰尘被冲洗得一干二净，农作物在狂欢，花草弯下了腰，果实在枝头“摇摇欲坠”。

他神情恍惚，目光定在一个点上。汇聚的雨水顺着边缘滴落，击打着泥土飞溅起来，形成了水坑。他琢磨着心事，情思无从寄托：“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才向她表白，为何不能早一点？难道我就要从此失去她了吗？如果没有她谁还会令我欢喜呢？没有她，我心底的爱就要消失了。她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一切都是我的单相思？我们只能是一辈子的挚友？以后各奔东西，恐怕再也不联系了。一想到此，为什么我忧慽满怀？”

他当然没敢当着她的面把心底的爱向她说出来，那些甜言蜜语，他羞于启齿，而文字却让他自由、含蓄又“肆无忌惮”，于是就在昨日，他给她写了一封“情书”：

“当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心是颤抖的，我深怕会引来你的责备，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倘若我的言辞冒犯了你，请宽宥我吧！

毫无隐晦，你是我一见倾心的人，你迷人的笑与高尚的情操让我神魂颠倒，你是美丽的天使，你是一朵鲜妍的玫瑰花。自从认识了你，我的世界发生了改变。我欣赏你，试图去读懂你，那些崇尚的自由与美。你教给了我许多，或许你会说，我什么也没做啊。可是你知道吗，你对我潜移默化着，你就像是我的太阳，我围绕着你转，不能想象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怎样的黯然失色。如果心是快乐的，看什么都带有色彩，和你在一起，我时常感到快乐。

昨日我独自在校园散步，多想有你陪伴在身边。我想起了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让我重温了昔日之美好——第一次见面、散步、爬山、看桃花、去海边等，我怎能忘却呢？如果一切都是梦幻，我们以后不能再相见，遥远的距离让彼此陌生，那末，一切都将逝去，我该会怎样的伤心。

我是否变得多情而敏感了呢，我的内心惶惶，满含深情与忧伤。一种深沉的忧愁使我想念你，你是我的希望，我的悲伤，我的青春，你攫住了我的心。我一颗迷乱的心啊，又该置于何处？

认识你很久了，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想起那些我们见面的日子，仿如昨日，历历在目，在生命的长河中，你给我心灵带来了悸动，给了我多少欢乐与幸福。很多时候，我的心怎能平静，我因你疯狂，我的痴迷全是为了你啊。对你的爱日渐浓烈，或许我不配对你说出爱的话语来。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去爱你，倘若你明白我，知我，并接受我，我将把整颗心奉献于你。

我正当年少，你有一颗少女的心，我何尝不念着喜欢的人儿。

我害怕现在不说出来，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我的心声，但愿不会使你过多的激动与不安。未来茫茫，我们可以携手同行，我不怕吃苦，不畏路途险阻，只求你在我身边。

当然，在爱情面前，你有自己的选择。倘若你不能接受我，你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我竟不知如何来对待自己了。倘若你果真弃我而去，不能属于我，我也不会生出半分的怨言，以后每当想起你，只有爱意浓浓。我们如若只能活在记忆里，那么我想说，认识你真好，我从不后悔......”

他已经躲了半个小时的雨了，雨势虽然减弱，可是却没有完全停歇的意思。身旁的两三个人挽起裤管，把手放在头顶上，冲入雨中。他也跟着走入雨中，步伐却缓慢，有其他躲雨的人也一定在看着他，此刻的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模糊起来。不久雨湿了他的全身，水从脸颊流了下来，湿了的寸衫紧贴着后背，雨水冰冷。

“谢谢你曾经快乐的陪伴，感谢能有一段关于你的记忆，你是我一辈子的挚友，想到你时心里会有一股暖流流过。很抱歉，我爱过你，但我不能属于你。从我的记忆里走出去吧，会找到属于你的那朵玫瑰......”这是她的回复。

“我早就料到，她不会接受我的。”他喃喃自语。他并没有埋头看地上，脚不管不顾，不避让脏的水洼，“假如我一年前就向她表白，结局或许不一样了。她曾对我说，生活是美好的，要常常保持微笑，你啊，林泽同学，可不要让我发现你板着脸，一副吃人的样子，那是我不愿看到的。那时她说话的样子多么可爱、无邪啊，我怎么能忘记她，怎能没有她呢？她让我沉默，又让我流泪......这无情的雨啊，请疯狂地下吧！”他想让雨水冲去内心的忧伤，殊不知那是冲刷不掉的。

晚上，他心神不定，发了高烧，梦里呓语，不知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