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窗 （短篇）

她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声音绵长又悠扬婉转。

粉脂盖不住她的灵动秋眸。

仅仅是那么一瞥，就偷去了台下不少人的心绪。

她小碎步踏着，在台上飘了一周后，用手帕遮住脸，然后悄悄的，露出半张羞怯通红的小脸。

被那眸子偷偷一望，简直了。

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台子。

她是这里顶好的新戏子叫做软儿，因为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很适合唱千金小姐，大家都这么叫她，听说她真的姓阮。

台下的第一排坐着，眉清目秀的文状元。

他眉开眼笑的与众人说笑。

目光却不往台上瞟一眼。

众人对他道贺金榜题名，他莞尔一笑。

软儿频频把目光投向他。

但是仍在台上唱着，眸子里尽是说：你看我，看看我呀。

金榜题名的状元，又怎能认得台上他所鄙夷之人就是故时旧识，青梅竹马？

软儿突然听到了什么，身子一僵，眼边立马泛红。

状元说新妻已大婚，即日入洞房。

众人笑，称贺佳人配才子，他耳根子一红。

正巧不巧，这出戏刚好演到女儿出嫁离家。

软儿立马泫泪欲泣，嘴里细细呜咽，但还不忘说词。

那张脸愈发被衬的娇艳欲滴。但眉目间的弥漫的愁意，让人历历在目。

这可谓演的生动，欢呼声再次涌起。

直到众人散去，软儿的呜咽声仍回荡在大厅。

她唱了一遍又一遍。

谁都能听出来。

她的一步一句都带着，满满深深的相思。满满的爱意盘旋于她一举一动中。戏中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她都演的像真的一样。

那还是戏中的人吗？

那是她自己吧。

家道中落，自己被卖到这戏院来了，连她旧时的爱人也不认识她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苦楚和愁念。

一声圆滑响亮又满带着故事感的戏腔落下后。

戏台前仍是空空如也。

她那一声好厉害。余音传了好远好远。

直到尾音消失不见。

她跪坐在地上。

双目无神。

又是哭又是笑。

良久，站起身。

她又唱了一遍。

这一次，她不是戏子，是一无所有的阮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