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琛把小孩放在床铺上,拿了一些吃食递给他。小孩将肉干塞进嘴里,没咬几下就咽入喉中,吃得很急。萧子琛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嚼着,发现这孩子虽然瘦弱,但是长得极好。萧子珩先前替他洗澡的时候发现他身上都是上,一看就是被虐待过。
可能因为是个小狼人吧。萧子琛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叫萧润。”萧润蹲下身子,视线与床上的小孩齐平,“你有名字么。”
小孩手里还捏着一块肉干,但是没有塞进嘴里,他黑亮的眼珠盯着萧润,似乎有点疑惑。萧润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会说话呢。他站起来,正准备去找师父问问怎么教小孩子。突然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腰带。
“祁…yan…彦…”
萧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叫…祁彦。”
萧润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他握住小孩的手,重复了一遍:“你叫祁彦。”
祁彦点点头,有点小声地叫:“萧…润。”
“嗯。”
“师弟…是…什么?”祁彦睁着大眼睛,有点困难地问道。
“师弟?师弟就是和我是同一个师父,但是比我晚入门的弟弟。”
“他…是…你…弟弟。”祁彦慢慢地说。萧润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穆白。
“那…我是…什么?”祁彦握着萧润的手指问道。
“你是什么?你是我捡的小狼人。”萧润刮了刮他的鼻子,一把把他抱起来,朝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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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就是这样。”
太乙看一眼手里的佛珠,再看一眼抱着祁彦的萧润,脸上露出牙疼的神色。
“你下山一趟就偷了个孩子回来?”
“都说了不是偷的。”萧润一脸刚正不阿地看着太乙,“我是那样的人吗?”
太乙反问道:“你不是?”
萧润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行吧。那你就养着,别把人家养死了。不过我是不收弟子了,你自己看着办。”
“切,这山上一共就四个人,全都是你弟子。”萧润颇有些不屑地挥挥手,“他当我弟子不久行了。我先走了。”
萧润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太乙叫住:“子琛。”萧润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有些事我算不准,但我大限将至,这里的东西你要替我守好。”
“知道了。”
“你师妹会算命,你要听她的。”
萧润没说话,带着祁彦下了山。
他让祁彦对着院子里的桃树磕了三个头,简单地行了个拜师礼后就收了他为徒。祁彦跟着萧润学了很多东西,他渐渐能够控制自己,把尾巴和耳朵缩回去。也知道了这座山叫做落霞山,太乙是师祖,穆白和沈捷是师伯。
原来太乙也只是一个会点术法的道士,当年将萧润等人带上山,教他们法术,只是为了做些除妖降魔的好事。
太乙撑了两年,最后还是走了。太乙走的那天,祁彦才见到了那个所谓的会算命的师伯——穆灵,也是穆白的姐姐。但是他对穆灵没什么好感,因为穆灵看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喜。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因为在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萧润一个罢了。祁彦看着穆灵把萧润拉入房间,与他说了什么。
那是祁彦第一次看见萧润生气。他没有大吼大叫,只是指着穆灵冷冷地说让她出去。穆灵转头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祁彦,没有说话,带着她的罗盘离开了落霞山。
她走之后,落霞山下了一场雨,萧润把自己困在房间整整七天,出来的时候,瘦得不成样子。祁彦什么也没问,只是为他煮了一碗面。穆白和沈捷把太乙的尸体埋在了山顶,为他立了一个石碑,碑上只刻了“太乙”两个字。
萧润没在问过穆灵的下落,也没去过山顶,他还是那个萧润,但是祁彦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
那只被抓上山的黄鼠狼倒是还活着,被沈捷养得白白胖胖的,有时候也会帮大家做些杂事。他化成人形给祁彦郑重地道了一次歉,祁彦也没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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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祁彦已经呆在萧润身边十二年了,今年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萧润把祁彦叫道跟前,递给了他一块玉石。然后关上房门,把祁彦赶下了山。
祁彦依旧什么也没说,带着玉佩在院前站了一整天,然后跟每个人安安静静地告别,沈捷看着他这幅模样于心不忍,但也没有资格去说什么。祁彦将新买的桂花糕放在树下,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
消失不见。
院里的梅花谢了,花瓣落了一地,萧润才发觉已经快夏天了。他打开房门,将树下的桂花糕拿起,一块一块地塞入嘴里。桂花糕已经冷了,有些腻。萧润想,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