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儒风门存世多久,并不在于门派矗立几年,保有多少门徒。”南宫长英的身影几乎已经淡的看不到了,声音也越来越悠远,“而在于这世上仍有人谨记,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
他说着,衣袖轻拂,刹那间蛟山草木震动,藤蔓四起,将那些即将摆脱钳制的尸骸,统统沉入了大地深处。
“记而行之,薪火已承。”
嗯,当然知道。君为我掌伞,我未曾忘怀。
如果可以,我也想做楚晚宁。
人间多苦,诸恶莫做,情非得已,惟愿少殇。
今予君刑,望君悔过。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
天音渺渺,不可渎神。
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我爱你。”
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是狼子野心,也是浪子回头,背负着愧疚与罪恶,却也不肯放弃,自私的,绝望的,热烈的,渴望的。
爱你。
有一泓往事清澈,足可慰平生干涸。
崩裂。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心脏里,那个与他相伴二十年的核心,在瞬间崩裂了。
很轻,像是风过春湖,吹起的波纹。
很重,像是山河破碎,滚落的土石。
最后都化作齑粉。
那一瞬间,南宫驷模糊地感到一丝宽慰,原来灵核力竭破碎,是这种滋味 虽然疼,但也并不是撕心裂肺的。
那,阿娘死的时候,应当没有受太多的苦吧。
只在须臾,就都没有了。
曾经有人在黑暗中失去信念,但庆幸的是,人心并非一成不变的。
或许有一天,沉默里也会爆发呐喊,深渊里亦会迸溅火花。盲目鼓掌的人会停下,畏缩不语的人会开口,当威胁降临,温和的人会强硬,在谎言面前,反驳的人也会站出来。
一切都在变更轮回,废墟上建起新城。不过,是非善恶依旧不能分的那么清楚。
但这也没什么,人或许是从来不可能真正透彻的了解任何一件事物的,甚至无法完全地了解自己。
煌煌儒风七十城,宁无一个是男儿
弟子墨燃。
恭祝师尊出关。
人都云清修天地外,他却只因见了一次稚子苦,从此甘心落入患难间。
碧野朱桥,当年事。
又复一年,君不归。
可是薛蒙不知道,楚晚宁已经死了。
一个人,被架在神坛上,因为太过强悍的实力,所以背负着沉重到无法喘息的责任。
他看着爱人在怀里合眼。
他亲手将恋人肢解碎尸。
他必须与故人拔剑相向。
这些事情,只一件就足以掏空心脏,何况他都经历了遍。他再也回不了头。
“与吾师书”四个字,每一封都有,每一封都不一样,慢慢地……时光从轻蹄快马,走到皓雪白头。
到最后,翎毛丹青,屈铁断金,端的是撇捺风流,横屏竖弯勾。
两辈子了,无论是怨是憎,是爱是怜,自他们相遇后,墨燃就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自己。所以渐渐地,墨燃浸透了他的生命,成了风,成了时辰,成了流过指隙的泉,披于长发的光。
他是他的日夜晨昏,是他的一世红尘。
前世他深爱一个人。
后来,那个人捐了性命,而他入了地狱。
这辈子,有另一个人爱护他。
后来,那个人捐了性命,渡他回了人间。
人都云清修天地外,他却只因见了一次稚子苦,从此甘心落入患难间。
“呵,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