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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张孟龙牺牲,沈嘉奇自责(第一部分)

双面伪装

白山供述着凌晨他看到的事情,说完后,高桥将他请了出去。他拿起警察局送来的口供。

  高桥拿出一些纸,在桌上写着白山的口述。

  他放下了笔,叫沈嘉奇和藤野进来。

  “队长,您找我们。”沈嘉奇打了打招呼。

  “你们看一看,这是他刚刚在宪兵队的口供,还有一份是凌晨的时候,在警察局供述的,看看。”高桥递给他们两份报告。

  “队长,没有什么不一样啊。”藤野摇了摇头。但是沈嘉奇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他说:“队长,警察局他没交代那股什么奇怪的气息,也没交代那个女人的动作。”

  “对,警察局那帮办事不力的家伙,有时候还是要我们宪兵队的出马啊。”高桥说。

  “队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藤野问高桥。

  “咱们三个再去审讯室看看张孟龙和那个***那两个家伙吧。”高桥对着他们两人说。

  “好的,我们去看看。”

  他们三人来到了审讯室,张孟龙和旁边的同志已经奄奄一息了,张孟龙看着沈嘉奇,朝他咳嗽了个几下,那几下听着好像非常的有规律。

  “张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高桥问他,“让我来告诉你,现在是上午九点,今天下午三点,您跟我们要去钟楼了,如果你的同党还不现身,那对你将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少废话!”张孟龙说,“他们不会这么傻,傻到来救我的。高桥队长,你真的太高估我们了。”

  “高估不高估我不这么认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下午三点,在钟楼一定会有大事发生。”高桥断言。

  “哈哈哈哈哈哈,那咱们走着瞧吧,高桥队长。”说完,张孟龙往地上“呸”了一下。

  “ばかやろう!”(混蛋!)藤野想拔枪,被沈嘉奇拦住了:“藤野君,别这么冲动,这个人我们后面还有用。”

  听完,藤野于是把枪收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高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出去,藤野沈嘉奇二人也随后跟出去了。

  回到了办公室,沈嘉奇说:“队长,狐狸的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您这一招实在是高。”他竖起了大拇指。

  “沈先生多谢夸奖,你们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沈嘉奇说完,跟藤野就去了外面,把办公室的门关紧。

  沈嘉奇走出了宪兵队司令部的门,他上了自己的车,把车开走了。

  他来到了瑞斯咖啡馆,在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了一张报纸,坐在了位置上,报纸的角落刊登这样的一则广告:风眼即将消失,花朵正在腐烂。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一旁的服务员走过来。

  “来杯拿铁。”沈嘉奇看着报纸。

  “好的先生,您稍等。”

  沈嘉奇很担心但也很疑惑,白山在警察局的口供和在宪兵队的口供中,白山为什么多提到了酸腐的臭味以及那女人的动作,还有报纸角落的小广告,花朵腐烂,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员毕恭毕敬。

  广告下面登了一则八位数的电话:47792717,而报纸的朝上那个角落登的是《西游记》。难不成西游记里边有什么线索吗?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三个哈德门烟盒,出去走到车里,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立马推开家门,在书架上找着《西游记》,他看着这张报纸刊登的广告,非常的敢断言:这一定是有同志在传达什么情报或者什么消息。他抽出了《西游记》,在书上一页一页的翻找着,他又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下午两点。

  在宪兵队司令部:

  “今はもう午後2時です。その2つの共産党を送り出して、また沈嘉奇を直接鐘楼に呼んでいます。もし午後3時半に彼の同党が現れなければ、張孟龍と彼の隣の共産党に死刑を処します。”(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去把那两个***送出来,另外在把沈嘉奇直接叫道钟楼那边,如果在下午三点半,他的同党还不现身,那就对张孟龙和他旁边的***处以死刑。)高桥下达命令了。

  “はい、私がすぐ手配します。”(是,我马上去安排。)藤野走出了办公室。

  在沈嘉奇这边,他还在仔细地寻找着,他把摩斯密码记录在纸上,回头用钢笔在书上做记号,他又拿出密码本在上面核对着。

  终于,他在纸上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叛变。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是组织上出现了叛徒了,沈嘉奇心里也没底,他坐上了车,去约瑟酒馆找白山说明说明情况。

  “我也注意到这两个广告了。”白山指着报纸说。

  “那你得到了什么信息?”沈嘉奇问白山。

  “那两则广告是我刊登上去的。”白山回答。

  “为什么?”

  “你应该还不知道,自从张孟龙同志被抓之后,你就和组织失去联系了。现在日本人把我们的信号都给屏蔽了,我们的电台系统算是彻底的瘫痪了,指挥部的同志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行动失败了。”白山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沈嘉奇问。

  “我通过拿两份口供也在暗处暗示你,警察局我说了,在日本人那我又说,有股酸腐的味道和那女人的动作,暗示的意思就是有同志叛变了,让你有所采取措施。”白山解释着,“现在外头风声真的很紧,张孟龙同志到现在还在日本人手里,这次的营救任务也有危险,搞不好我可能也会暴露身份,去宪兵队做口供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高桥这家伙,不简单。你在高桥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你是最了解高桥的,万一你有什么个闪失,对组织的破坏是非常巨大的。不管怎么样,你先保护好自己,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沈嘉奇拿着酒杯,轻声细语地说:“白山同志,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高桥已经在周边设伏了,你如果去营救的话只会白白送死。”

  “那老张同志,就这么让小鬼子给杀了?”白山不忍心张孟龙看着他而见死不救,”你肯定还有办法的,再想想。”

  “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有两成的把握。”沈嘉奇放下了酒杯,“但是营救他需要全程靠你们自己了,我全程都会在日本人身边,我也走不开,走开了日本人就会怀疑我,甚至我的身份也会暴露。”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沈嘉奇告诉给了白山的计划。

  说完后,他拍拍白山的肩膀,然后就走出了酒吧,上了车,往回开。高桥此刻也押送着张孟龙和那个同志出来,他回到了办公室打起了电话。

  “徐局长,派你的人到钟楼下面,今天下午那里将会有事情发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局长,什么事?”刘漳山问。

  “高桥让咱派人到钟楼下面去,待会那里将有事情发生。”徐志华说。

  “好的局长,我去安排。”说完,刘漳山下去了。

  高桥叫来了郝一辉,余成贵两人,吩咐道:“郝队长,让保安队的人埋伏在钟楼附近,你们和警察局的人待在一起。余队长,你让你的几个人打扮成围观的人,昏倒围观的人群里,监视钟楼上的**,顺便找找下面有谁会是**。”

  “是!”他们两个人执行命令以后,就去安排了。

  高桥又打起了电话给沈嘉奇,沈光奇宅子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始终没有人来接。而沈嘉奇一脚油门踩到了底,他把车开到自家的院子之后,慌忙拿出钥匙来开门。

  高桥这一边,他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正准备挂断电话去钟楼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喂~”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呼吸不是很急促。

  原来沈嘉奇拿起了电话,他说:“喂,高桥队长,什么事啊?”

  高桥张嘴说到:“沈先生,咱们得去钟楼了。”

  “好的队长,我马上赶到宪兵队。”沈嘉奇说。

  “请快一点,拜托了。”说完,高桥便挂断电话,拿起了桌旁的手表。他又将眼神看向了刚刚的电话,他停在上面多停了几秒,然后戴上帽子,去了外面。

  沈嘉奇也挂断电话,又去向了宪兵队。

  在约瑟酒吧,白山拿起手枪,讲到:“兄弟们,跟我救人去。”说完便推开了酒馆的门,留了几个人来看店,而他带着人推门出去。

  沈嘉奇来到了宪兵队门口,跑步来到高桥面前,他说:“高桥队长,我们去钟楼吧。”

  “沈先生,就差你一个了,请上车。”说完,藤野打开了车门,高桥坐了进去。

  石川副官为沈嘉奇打开了车门,沈嘉奇也坐了进去,随后他们就开车走了。

  在滨江指挥部:

  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的跑到首长办公室,他摘下帽子说到:“首长,人怎么还没回来?”这个人穿着布鞋,名字叫董琨。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也一直没收到他们的电台呼叫,是不是出事了?”首长感到很疑惑,“你带几个人下去,再找找,看看人能不能找到。”

  “是!”说完,他下去了。

  首长感到疑惑,怎么这几天日军在频繁地政粮征税?难道又要搞什么大的阴谋?

  在城里,沈嘉奇和日本人站在钟楼上,张猛龙两手被绑,被日军逼在钟楼上示众,下面的人人山人海。

  他们都在议论纷纷。

  “怎么又一个被挂在钟楼上了?”

  “日本人这又是唱的那出?”

  “这人这么站着,还是日本人搞的,八成是***吧。”

  沈嘉奇,高桥藤野三人来到了钟楼上。

  高桥对沈嘉奇说:“沈先生,这份处决令,还是有您来宣读吧。”他递给沈嘉奇一份处决令。

  “好的,队长。”他接过了处决令,朗读了起来。

  “张孟龙,破坏滨城的治安,与城内的其他**分子联手破坏治安,不服从滨城管理系统,伤害帝国精英,处以罪犯张孟龙,死刑!立即执行!”沈嘉奇读完了处决令,将它递还给了高桥。

  下面的日本兵端着步枪走到了钟楼上。

  白山把手伸进口袋里,抓着枪,而他的人也是如此。余成贵一直在下面盯着他。

  “高桥队长,我有话对你说。”张孟龙说。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高桥问张孟龙。

  “好,你想听,我就把他说完。”张孟龙说。

  “行,你说,我成全你!”高桥抬手,示意他讲话。

  “你明明算计好了一切,却并不能控制好一切,这是不是作为一个事情制造端倪的人,最悲哀的事情。”这时一旁的藤野弄得一头雾水。

  “但是我现在料到你马上就会死,而且你是死是活,就在我的一念之间。我这样算不算掌控局面了啊。”高桥对着他大笑着。

  张孟龙也朝它微笑,说完凑到他面前,撞了高桥。

  旁边的士兵刚要开枪,白山掏出手枪,朝上面的士兵开枪,张孟龙手上的绳子,被一个铁片划断了。一旁的同志看到了,想让白山和他的人撤离,于是心生一计,跳下了高台,倒在了血泊中。

  白山往钟楼顶部扔了颗手雷,沈嘉奇和藤野立马护住了高桥。手雷爆炸了,他们三人都没有受伤,但是张孟龙已经跑的没影了。

  “给我抓住他。”余成贵指着张孟龙喊道。

  “人在那边呢。”郝一辉让钱必元配合特务队的人抓捕。

  白山跑到张孟龙面前,反手把他拉了过来,然后忙朝日本人开了几枪,就撤到了小巷子里,他的人为了掩护他们,被敌人打死。

  “追いかける。”(追!)藤野带着宪兵队的人冲了过来。

  “我们去后面对他们进行拦截。”郝一辉喊道,“老钱,你去前面围捕他。”

  “好的队长。”钱必元拿着枪,带着一些人往张孟龙撤退的方向追了。

  沈嘉奇和高桥走了下来,看着那个同志的尸体。沈嘉奇和高桥表露出惋惜的表情,高桥说道:“太遗憾了。”

  “队长,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孟龙那个***身上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抓住。”沈嘉奇握紧手枪,“队长,咱们追吧。”

  “追!”他说道。

  沈嘉奇和高桥往张孟龙去的方向了。

  “同志,带上我的话咱们都跑不了了,这样,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走。”张孟龙说,“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不想因此连累你和沈嘉奇同志,快走!”

  “可是我们这次行动就是要把你救出来,老张同志!”白山喊着。

  “你走不走?”张孟龙将枪口定在了自己头上,“你如果不走的话,我就把自己给打死。”

  拐弯处有两个日本兵过来了,白山开枪干掉了那两名日本兵。张孟龙此刻大喊着:“你拖着我根本无法脱身,快走啊~!”

  余成贵带着人,朝白山的人开了两枪,白山的人靠在墙角处回击了余成贵,而白山也是在心如刀绞的情况下做出了选择,他带着兄弟撤退了。此刻,藤野带着日本兵赶到了这里,张孟龙跑到了一旁的河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了下去,而藤野看准他,朝他腹部这里精准地开了一枪。他和几名日本兵朝着河水开枪,而张孟龙此时已经游走了。

  “クソ野郎、撤退。”(混蛋,撤!)藤野把枪收起来。

  此刻刘漳山赶到了河边,问:“藤野小队长,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留在原地,哪里都不准走,我去报告给高桥队长。明白?“藤野指着刘漳山。

  “明白!”刘漳山拉紧了自己的帽檐。

  高桥此刻走了过来,藤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高桥沈嘉奇二人。

  高桥听完后斜眼看向沈嘉奇,沈嘉奇一旁给他回礼,他又想起了上午在宪兵队做口供的人,白山。他说:“诸位都开车回去休息吧,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多打扰了,今天这件事的细节不要让***的人知道。”

  “是!”他们立正,“我们先回去吧。”

  沈嘉奇也上了车,他回到了自己家。

  沈嘉奇在桌上看着报纸角落上刊登的广告,心里倍感自责,他没能把火车上的那个同志救出来,反而还害很多同志丢了性命。他拿起了一旁的火柴盒,取出里边的火柴,朝盒子边上快速地划了两下,随后将报纸点燃,扔在了烟灰缸里。他拿起了一旁的酒瓶和玻璃杯,倒起了酒,很干脆地喝了下去。

  别墅里静悄悄的,沈嘉奇正在喝酒,忽然间有阵敲门声传来。沈嘉奇没有理他。

  再敲,沈嘉奇放下了酒杯,先是微蹙眉头,之后迅速地反应过来,掏出了手枪,起身走向了大门。

  敲门声还在继续,他凑到门边猫眼一看,是个帽檐压得很低的人。

  “谁?”

  “送牛奶的。”那人声音低沉,却又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沈嘉奇狐疑,缓缓打开门。

  此刻屋外面正下着细雨,面前的人帽檐低垂,看不到脸,一只手倚着门框,桥上去浑身已经湿透了,甚至有血水一点点朝着衣服流下来,洇湿了沈嘉奇门口的地毯。

  沈嘉奇盯着他,那人忽然抬头,沈嘉奇瞧见那张脸,居然是张孟龙。

  张孟龙脸色苍白,虽然喘息着,但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废了很大的劲儿控制着自己的气息。

  沈嘉奇欲说话,张孟龙对他示意,摇了摇头。

  张孟龙语气平静:“这是您订的牛奶。”

  沈嘉奇接过牛奶,看到了连同牛奶桶一起送到自己手上的纸条。

  “谢谢。”

  接着张孟龙转身离去,沈嘉奇望着他的背影瞧了一会儿,接着回了屋。

  沈嘉奇放下奶桶,打开手里的纸条,一行小字跃然于纸上,钢笔水墨痕迹氤氲开了些,却依旧能看清字眼——十五分钟后,去凯瑟路第三条个小巷尽头的牛奶站,就说牛奶不新鲜。

  沈嘉奇一愣,抬头一瞧,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正走,时间是四点。

  沈嘉奇有些焦急,一直在屋内来回踱步。方才他分明看见了张孟龙身上带着血,那说明张孟龙或许真的被供出来,而且,日本人已经采取了行动。

  可是为什么张孟龙是被供出来的呢?他不是在行动中身份暴露的吗。原来叛徒在他行动前把他供出来了,连同他们的行动细节也一块供出来了,所以日本人才这么容易精准地抓到张孟龙。

  在高桥这边:

  “この張孟竜の意誌がこんなにしっかりしていて、川に飛び込むなんて、死んだかどうかもわからない。”(没想到这个张孟龙的意志这么坚定,居然选择了跳河,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藤野半信半疑。

  “残念ながら、私たちはまた中国共産党の地下組織を破壊する機会を逃した。”(只可惜,我们又错过了捣毁**地下组织的机会。)高桥感到非常遗憾。

  “隊長、次はどうしますか?”(队长,接下来怎么办?)藤野很焦虑。

  “私たちは今、町の地下党組織を警戒し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彼らはもうすぐ計画があると思います。”(我们现在必须要警惕城里的地下党组织,我想他们很快还会有预谋。)高桥叮嘱着。

  “はい。”(是!)

  “今私たちが喜ぶべき唯一のことは、ここの情報共産党はまだ知らないことです。”(现在我们唯一应该庆幸的是,这里边的情报***还不知道。)高桥看向了保险柜。

  在沈嘉奇这边:

  4点10分,他停下步子将纸条点着烧了,放到烟灰缸里。发呆了一阵,继而抬头,时钟走到了4点15分。

  沈嘉奇穿上大衣,快步走出了别墅。按照纸条上说的,沈嘉奇找到了那个牛奶站,只是个简陋的木板房,门还虚掩着,沈嘉奇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生着炉火,抵抗屋外细雨绵绵的清晨凉意。

  沈嘉奇走进来,将门阖上,看见一就浑身湿透的张孟龙正倚靠在一把椅子上。听到动静张孟龙很警觉地举起枪,见是沈嘉奇才有放松下来。那张胖脸上显苍白而血色全无,身上的伤口依然有血水渗出。

  原本精明的人显得萎靡异常,生命已近弥留。

  张孟龙喘息着,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个牛奶站原本是我新设置的一个联络点,可以用这个地方跟你长期联系,可惜只用了一天就要作废了。”

  “你怎么样?”他此刻才认真地看到了张孟龙身上的伤。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张孟龙语音颤抖,明显他在强忍着伤痛。

  “前几天的行动,日本人能精准的判断我们的行动细节,可以明确组织里有人叛变了,但是有三个怀疑对象。一个是滨河码头经理张恒良,一个是警察局的一个警察和佰,还有一个是公路局调配处副处长周济影。他们都是用密码信跟我单线联系,这次我被抓,说明当中有人叛变了,但我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张孟龙目光涣散,有气无力。

  “你先休息一下。”沈嘉奇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经过相处,他和张孟龙的感情不是一天半天能说清楚的,这般情况下,谁不难过是假的。

  张孟龙摇了摇头,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谁叛变了我不知道,但他们三个中肯定还有我们的同志,因为他们相互认识也从没联系过,日本人一定想把我们的人都引出来,否则他们不会在我没采取行动的时候才对我进行抓捕,日本人不敢公开,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引起其他潜伏同志的警觉。”

  张孟龙越说越虚弱。

  “别说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沈嘉奇上前扶张孟龙。张孟龙笑了,轻轻托住了沈嘉奇:“听我说。我的腹腔已经被打穿,失血过多,去医院也活不成,而且受这样的伤是完全解释不清楚的。”

  “我的结局很简单,几个小时以后我将是一具漂在滨河里的尸体。”张孟龙喘息着。方才被追捕,他受伤跳进了滨河才勉强多活了一阵子,要做的事情都做了,这条命也没啥用处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沈嘉奇听他这样的安排吓了一跳。

  张孟龙摇头:“我暴露了,而且受了重伤,对我的任何救治都有可能给你和其他潜伏同志带来危险!我是个解决问题的人,不能制造问题!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这样死了。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沈嘉奇神色激动,回身要走,张孟龙着急了揪住沈嘉奇,他谨慎安排,若是被沈嘉奇搅了,连他也都暴露了,那更是麻烦。

  “理智一点,我来找你,是要给你个任务,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叛徒,一天不除就多一天的危害,时间一长,难免其他的人也会暴露。”

  张孟龙用力嘶吼着,说着轻轻咳嗽了几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沈嘉奇。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地址。”

  沈嘉奇眼瞳放大,说话结结巴巴:“可……情报还没送出去,适合做这样的工作吗?”

  眼前没别的办法,时间紧迫,若是不及时查探出来,会有更多人牺牲。

  “我愿意相信你,因为如果你叛变了,我还活不到现在的。让组织安排人来需要时间,这个联络点今天以后就要废弃了。现在除了你没人能找出叛徒,你是高桥的助理,你是最有机会的人,所以……为了组织的需要,你应该继续潜伏下去。”

  突然之间被委以重任,沈嘉奇捂着头说:“我做不到,做不到……”当年潜伏在日本人心脏里的特工显然很冲动。

  张孟龙一把握住沈嘉奇的手,手掌冰凉,带着血水:“你必须做到,你是我唯一的机会!日本人要么公开宣布我是地下党,要门就会把我的身份掩盖起来,如果是高桥的话,那很有可能是后者,这样更有利于找出叛徒。所以你还有机会,当然没人要求你一定听我的,想巩固你在日本人里边的位置,也可以把我交给高桥。但我知道你没有背叛自己的信念和信仰,记住,你是个战士,我们这样的人必须时刻战斗!”

  沈嘉奇嘴唇颤抖着,没有继续说话。

  “也许让你胜任这样的任务很艰难,但我相信你,你能融入敌人的世界,和他们表面上看上去一样。”张孟龙多少想把话全说出来。

  “我……我真的做不到。”

  张孟龙笃定:“你必须可以,你的身份在我党组织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紧接着双目相视,木板屋里一片安静,只有旧火炉上铝锅煮的牛奶在沸腾,冒着热气。

  “好了,你可以走了,你来是因为送的牛奶不新鲜,我在前几天以你的名义订了牛奶,你以后要经常喝牛奶了。”

  张孟龙尽量便显得轻松一些,沈嘉奇此刻心虚未平,呆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儿待得太久,他无奈地提起新的牛奶桶,转身走到门口。

  “你保重。”沈嘉奇回头,眼眶湿湿的。

  张孟龙依旧面带笑容看着沈嘉奇,淡淡地说道:“保重,以后的日子里,别忘了去瑞斯咖啡馆坐坐。”

  沈嘉奇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雨比刚才稍微密了一些,他将帽檐压得更低些,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提着牛奶桶,往前走着。

  张孟龙安排好了一切,他的牺牲是无法逆转的结局,沈嘉奇看着他却见死不救,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愧疚。同时,他被切断了与组织的联系,组织也没有办法知道日本人内部情况,只有把叛徒找出来,才对得起张孟龙的决绝,才能与组织彻底的联系上。

  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沈嘉奇不知道。

  回到别墅的他将牛奶桶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酒柜,双手还在颤抖着,他拿起酒瓶,打开,接着便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良久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用酒瓶杵着桌子,站立在旁边,继而缓慢地瘫坐在沙发上,解开大衣,摘下领带,喘息着。

  在约瑟酒馆的白山此刻正在酗酒:“我他妈就是个废物!”他将酒瓶砸在了墙上。

  “眼看着自己人被小鬼子往死里逼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是青帮有头有脸的人物,是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是啊。是,个屁啊!”白山掀翻了一旁的桌子,“我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他妈什么英雄好汉!”

  “大哥,你冷静一点。”

  沈嘉奇此刻踹开了酒馆的大门,冲了进来,拽起白山的衣领,上来就是一拳:“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我现在是特工,能不能保持冷静!”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每天都有自己的同志牺牲,老张同志牺牲你以为我比你好受,我还当面跟他经历了生离死别了,你这算什么,啊!”沈嘉奇拿起一旁的酒瓶摔了下去,“白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真的很心寒啊,老张同志如果现在还活着绝对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那他就白死了!”白山喊道,“我目睹着他被日本人逼死,却什么都不能做,我难受啊!”

  “我们是特工,我们必须经历这样的事,你这样只会白白的暴露自己的身份。”沈嘉奇劝着白山,“记住,我们要为了共产主义而奋斗,誓死保卫自己的祖国和山河。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我记住了,沈嘉奇同志!”白山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了,不然待会日本人巡逻队过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沈嘉奇指着。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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