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零这几日天天出去,到饭点了也不见人,也不知道去哪里。
时父最近公司出了点事,也经常顾不着家。
每天饭点时只有江洋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这几天江洋和于歆见了几面,除了讨论出国的事,他们也聊到了梦想等其他方面,江洋发现她和自己志趣相投,真心地和她交朋友。
江洋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出国,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傍晚的时候给花圃里的玫瑰浇水。
这几朵红玫瑰,是他亲手种的,他出国后,求了家里的保姆替他浇水。
江洋的母亲很喜欢玫瑰,江洋也喜欢,但是他不喜欢。
江洋在门口碰到了回家的时零,时零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江洋也不敢和他多相处,叫了一声“哥”就绕开他,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江洋。”时零叫住他。
江洋脚步停了下来,这是毕业以来时零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江洋转过身,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直视他。
“你过来。”时零声音冷冷,那双桃花眼盯着他,似乎江洋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江洋听话地过去,离他十几步远。
时零声音听不出喜怒:“走近点。”
江洋上前几步,依旧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等待审判官最后的审判。
“你和于歆是什么关系。”时零低声问。
“没什么关系。”江洋如实说:“就是同学。”
时零冷笑了一声:“那你这几天隔三差五和她约会?”同学?于歆是Alpha,江洋是Omega,两个去看电影逛花店?
江洋一愣,解释道:“我们只是在聊出国留学的事。”
“出国留学?”时零的情绪有些激动:“你真的要出国?”
“嗯。”江洋在回味时零说的“真的”是什么意思。
时零又问:“你去哪个国家?”
“米国。”
“什么时候去?”
江洋沉默了一会,犹豫道:“明天……早上。”
“呵。”时零又是一声冷笑,嘲讽道:“我是最后知道的?留学?和于歆一起?很不错,很好。”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不奢求江洋能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洋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明天几点的飞机?”时零走近他问。
江洋:“早上八点。”
“我去送你。”时零道:“七点半叫我。”
江洋怔了片刻,点头道:“好。”
时零、江洋和时父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吃晚饭,餐桌上一片安静,连筷子敲击瓷具的声音都没有。
最后是时父打破了宁静道:“小洋在米国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打电话回来,假期有空闲的话多回来看看。”
“好的,时叔叔。”江洋乖巧道。
时零一直没有说话,江洋也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不开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晚饭后,江洋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夜幕降临时,繁星璀璨。
江洋在床上翻来覆去,口渴难耐,房间里的水壶和饮水机被他搬到了储藏室,他挣扎了一会起身下楼。
他喝了几杯水,总算缓解了渴意,突然想起把抑制剂放在了储藏室,就上三楼去拿。
储藏室在三楼的尽头,靠着时父的书房。江洋上了三楼,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心想着时叔叔真是个工作狂,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江洋靠近书房,听见书房传来争吵声,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见时父和人吵架,便有些好奇地靠近书房,书房的门半掩着,一丝光亮从门缝透出来,溢到走廊,照亮了一方黑暗。
“别再劝我了,我已经打算好了,我对不起小洋……遗嘱的事别说了……我知道你不贪这点遗产……”时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江洋耳中,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江洋拍了下自己的脸。
他在干什么,偷听时叔叔的通话。
江洋在内心深刻反省自己,抬脚准备走时,却被时父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直接像钉子那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洋是个可怜的孩子,阿梅害死了小洋的妈妈,是我们时家对不起他……”
江洋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时父后来说了什么,江洋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去储藏室拿抑制剂。
他痛苦地蹲在角落,习惯性地抱住头,想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他早该想到了,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妈妈和时零的妈妈都在同一天死于车祸,偏偏又是在时父和他妈妈结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时父口中说的“阿梅”就是时零的母亲周梅。
是时零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妈妈,江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江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这又算什么?他从小到大被杀母仇人的儿子欺负,叫他“哥”。
从小到大江洋受过他多少欺负和委屈,现在告诉他,是他活该,活该被欺负,活该被欺骗。
江洋发出了悲痛的呜咽声。
江洋没有叫时零送他,连夜坐飞机去了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