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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寒雪纷飞中的暖阳不会延续下一天,周幸回想起男人状似关心的话语,在凛冽寒风中走出家门。
手被冻的有些僵硬,周幸却没有将手护进口袋里,反而扯着围巾一角,向上轻提,挡着寒风顺领口灌入衣服。
刘耀文不会知道。
周幸的衣柜里,挑来捡去,那件被他唾弃单薄的衣物是周幸在这冬天里最温暖的存在。
周幸甚至难以为他们之间丈量出一个明确的距离。她只知道,那是她咽下再多苦都触摸不到的繁华。
“小幸啊,又来给你妈妈买药啦?”
药店的张阿姨热切的问。
“你妈妈现在好些了吗?”
周幸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却仍乖顺的摇摇头。
“哎,你是个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张阿姨惋惜轻叹,熟稔的从架子上拿出周幸母亲一直以来维系身体吃的几种药。结账时也依旧像往常那样,少算了周幸二十几块钱。
筒子楼里邻里间都冷漠,大家都自顾不暇,却又通晓旁几家的琐碎事。周幸时常能听到邻居家里的争吵声,甚至是瓷碗碎裂的声音。偶尔打个照面,周幸还会平白收到几个白眼。
她并不在乎。
可张阿姨却是她见过最和蔼的人了。
十几年间缺少的关心,在筒子楼这几年,都是张阿姨补给她的。
“小幸,这是阿姨家包的饺子,猪肉馅儿的,你带回去和你妈吃,别总让自己太累。”
周幸忽而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住酸涩,她接过那一盒热气腾腾的饺子。
周幸“谢谢阿姨。”
周幸“我走了,阿姨拜拜。”
筒子楼尘灰飞扬,难见天光。
上楼梯时,隔壁家媳妇秋梅迎面走过来,看到周幸,她仍像往常那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又念叨着什么“贱蹄子”。
几个字眼落入耳中,终不似过去那样毫无波澜。
她微怔,脑海里回荡起酒吧老板污秽的言语。
真奇怪,她怎么突然就拥有了脆弱呢。
明明已经被风雪筑得无坚不摧了,明明应该更坚韧了。
周幸垂眸,推给门,“吱呀”一声响,她看到满地狼籍。
许惜芷又发了疯。
周幸“妈。”
周幸声音缓缓,甚至微弱,却仍在这房里足够清晰,甚至引得疯癫的人抬头。
许惜芷此刻坐在角落,脸上是痴傻的笑,抬头的动作缓慢。看见周幸,她忽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走了…都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都骗我…”
她反反复复念叨,却也无非那几句。
什么走了,什么骗人。
周幸上前拉住她胳膊,企图将她扶起来。女人却忽而尖叫起来,连带着手也在挥动。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周幸脸上。
她顿了顿,指尖覆上有些发麻的脸颊,目色有些黯淡,却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这个曾经抛弃她如今却又离不开她的人。
“滚开!你也骗我!都滚开!”
周幸“行了妈。”
周幸“该吃药了。”
小学到高中,甚至哪怕许多著名的文学作品,母爱总是被歌颂的对象,它的细腻,它的温柔,它的磅礴的爱。
可提及母爱,周幸唯一能想到的词汇,只有面目全非。
她不清楚自己应该恨谁,翻来覆去想到最后,总觉得身边似乎没有人圆满。于是最终,她把所有委屈还给命运,叹它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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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学楼到报告厅的距离不算很远,却也不算多近,一脚迈进风雪里,要挨着冻走上几分钟。
似乎不在教室上课学生们就是开心的,再冷也不怕。
耿念“哎周幸,你听说没?”
耿念一把拉住她胳膊,迫使她慢下来。
周幸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太大反应,也习惯了耿念这总是一惊一乍的性子。
周幸“什么?”
耿念一猜她就不知道,于是兴致勃勃的讲起自己得到的情报。
耿念“今天有大人物要来,没准去组织咱们去报告厅就是因为他呢。”
大人物,周幸第一个想到的是市政府里的一些领导来作演讲,其次是已经毕业的优秀校友,左右没什么太新奇的。学校向来保守,也整不出什么新奇的。
周幸“一会进去咱俩找个靠后的位置,我睡一会儿。”
耿念是周幸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也清楚她家里的状况,比了个OK的手势,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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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一更,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