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开你

宋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母亲与他冰释前嫌，执着他的手殷殷地嘱咐着往后前路艰辛，要照顾好自己。这一次，没有争吵和决裂，只有祝福和爱。他和刘文搬到了一间房子里，养了一只小边牧叫“鼠标”，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春日负暄，抱着鼠标坐在大落地窗前，和刘文一同读书闲聊，世间温软，风轻云淡。

　　梦里太美，美到宋轩醒过来的时候都有些错愕，梦境与现实，一时分不清楚。他朦朦胧胧地揉揉眼睛，看到刘文正单手翻自己的背包，另一只手抵在肋下，灯光太暗，看不清楚表情。

　　“你找什么呢？”

　　刘文没有回答。

　　哦对了，他们还在吵架呢。

　　宋轩下床走到刘文身边，靠的近了才看清楚他隐忍的面色、发白的唇和额头上细密的汗。

　　“胃疼了？”宋轩问道，语气难掩担心。

　　刘文抬头看向他，一双狗狗眼泛着水光，眼波流动，撒娇似的，透着委屈与埋怨。

　　小宋老师无奈地叹口气，认命地扶着小丸子躺到床上，问道：“没找到药吗？”

　　“没有。”语气还是那么拽！

　　于是宋轩起身烧水，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些凉的进去，调好一个暖胃又不伤胃的温度后才拿给刘文。

　　“你先喝点暖胃，我下去买药。”

　　刘文糯糯地应下，一口温水喝下去，感觉心都暖了起来。

　　宋轩不多时就带着药折返，他用剩下的热水兑着凉水冲药，还亲自用嘴试过温度。

　　“给你，慢点喝。”

　　刘文接过药，一口一口地抿。

　　“你还是快点喝吧，这药也不苦啊。”

　　“我就喜欢这么喝药。”还是一只气鼓鼓的刘小狗！

　　宋轩气乐了：“还生气呢？”他接过刘文喝完药的杯子，说：“那我先道个歉吧。你别气了，对胃不好。”

　　刘文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里，嘴角上扬，得意道：“现在我是病号，你得让着我。”

　　“我哪次吵架没让着你？”宋轩走到刘文床边坐下，抬手拍了一下小丸子头，道：“小文子，拍死你！”

　　刘文盖着被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宋轩甫一对视，闷闷地笑起来。

　　“还疼吗？”宋轩洗完澡，拿着吹风机问刘文。

　　“好了，不疼了。”刘文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脱下衣服，披着浴巾往浴室走。宋轩见状还不忘嘱咐他：“水放热点儿。”

吹干头发，小宋老师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拿着遥控器重新放了一遍投影里的短片。环顾四周，生日祝语还挂在墙上，加之是情侣酒店，灯光色调暧昧，角落里的落地镜隐秘地散发着yu wang 的气息。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和刘文吵架了。要是没有刚才的插曲，现在他们可能已经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近乎贪婪地享受当下在一起的时光。

　　“看什么呢？”刘文走出浴室，发现宋轩正坐在床上发呆。

　　宋轩回过神，下巴冲着那面落地镜扬扬：“你看。”

　　“啊……怎么了……”被戳中了心思，刘文掩饰性地把语气放轻松，就好像这不是他刻意选的一样。

　　宋轩早看穿了他面上的潮红，于是故作不在意，自顾自钻进被子里，打着哈欠：“你一会儿别忘了关灯。”然后合上眼，一副要睡了的样子。

　　“你就要睡了？”刘文忍不住问。

　　“嗯……”宋轩懒懒地回答。

　　“不是……”刘文踱步到床边，连头发都没来的及吹干，“这才几点啊？你怎么睡这么早！”

　　宋轩眼皮都没睁，“和你吵架吵累了。”

　　要不然说，治刘小狗就得专用宋芽芽！只一句话，拽哥就泄气了。他叹了口气，语气软软的：“你别睡这么早呗。我还……我还没给你过生日呢。”

　　宋轩背对刘文，早就忍不住乐。

　　“不就是投影里的短片吗，我刚才又看一遍。剪的很好。”

　　“不只有短片！我本来准备了好几个环节。”

　　宋轩终于睁开眼转过来看他，“那你说说吧，你还打算干什么？”

　　文哥一下子来了兴致，手舞足蹈：“你一进来会看到我精心布置的房间，然后欣赏运用我超高剪辑技术剪出来的短片。之后我就在这儿，给你献唱一首《初恋》，粤语版，你教我的。”

　　“然后呢？”宋轩枕着只胳膊，侧躺问刘文。

　　“然后……”

　　刘文看着他，然后附身去吻他的唇。

　　宋轩始料未及，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就条件反射地回吻对方。刘文吻得很轻，像是在治愈刚刚争吵时留下的伤痕，温柔细腻，结束的时候还是照例啄一下唇角。

　　“芽芽，对不起……”刘文直起身子，用手轻拨宋轩额头上的碎发，“我也要给你道个歉。”

　　宋轩牵起刘文另一只手，四个指头钻进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我再也不说‘分开’这种话了，你原谅我这次吧，好不好？”刘文真切地说。

　　宋轩坐起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动情道：“好。那以后谁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不会分开的。”说罢，两人又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那个……你现在困吗？”刘文头靠在宋轩肩上，试探着问。

　　宋轩了然，笑着说：“不是很困，你想干什么？”

躺回床上，宋轩觉得筋疲力尽，睡意上涌，困得眼皮直打架。他正昏昏欲睡，马上要跌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听见刘文在身后轻声对他说：“芽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仍闭着眼，迷迷糊糊的转过身去，钻进刘文怀里，亲昵的啄了一下他的唇。

　　“不离开你，快睡吧。”

　　不消片刻，怀中就传来阵阵鼾声。

　　刘文轻吻一下宋轩的额头，鼾声便戛然而止。心满意足，他抱着芽芽牌抱枕，也进入一场黑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