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东西——纯真,善良,在时间的长河里流逝殆尽。我们只能看着它们从手中溜走,但是无计可施。
如果还可以回去,找回你所有遗失的东西,你还是你吗?知道的多了一定会很快乐吗?
世界是一面镜子,你有多丑恶,世界就多丑恶;但是,那不是一面完美的镜子。你再纯真,仍然会有瑕疵,无数的瑕疵,像是毁灭的前奏一样,勾勒出千沟万壑,千疮百孔。
——考普斯(corp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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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海!
那是传说中的海洋,新世界的无数传说之一。
有许多传闻,有人说有无尽的财富,有人说有威力无比的法宝。如果按照那个蛮子说的,那么后者显然是正确的。
目的很明了了,我需要建造一个港口,扬帆起航。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有多远,但是无论生死,这都是必要的。
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仍然是海盗。塔妮¹作为海洋的王者是不会放过任何一只羔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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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建造完毕,我踏上了船板,告别了城镇里的人们,他们在岸边挥着手,与我告别。
在恩洛斯,我们迎击尼根的时候,百姓也是这么对我和王告别的。可惜最后只回来了一人。
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如常到来,这种不确定性让人恐惧,上一秒你拥有的一切转眼间就成了飞灰,走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正如来的时候什么也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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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狂涛。
泛起的海波让你无法看清前路,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片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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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事是除了找回少主以外我还想做的,那就是把塔妮抓起来,对着她的脸给她来几记耳光。雅娜瑟瑞的海盗像游龙一样在海面穿梭,对我围追堵截——但是我的船上没有什么财宝,甚至连粮食都没有,只有一些修补材料和航海器具,还有那些出海必备的东西。
就这样一艘穷的掉渣的船,似乎整个海上的海盗都在袭击我。
我没有挂旗子,他们不知道我属于哪一方,自然把我当做迷路的土猪。
我所担心的是,惹怒了海盗们,他们聚集起来攻击我,这样的结果将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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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一个海上避难所,那或许可以为我带来帮助。但是会耽搁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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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少主一直想看海,我就带着他去埃利西亚沿海转了一圈。
啊,多希望少主回来啊。
我正这么想着,一发炮弹击穿了桅杆,船体猛烈震动,我脚下一个不稳,摔倒了,就像命运对我出的重拳一样。
我又想起了那小姑娘,莱莎,那是我上一次站不住的时候,只因她的几句开导我的话。
一瞬间,仿佛一道天雷贯穿了我,她的确是死了,因为我的鲁莽。
我的心中灌满了复杂的情感,仿佛执念,又仿佛是绝望。就像焦虑一样,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仍然不去做,事后又在后悔,然后陷入这样的循环。
恍惚间,又一发炮弹击穿了我旁边的甲板,炮弹冲入船舱,然后爆裂开来。
我站起来,将船掉了头,冲着那卑鄙的袭击者而去。
接舷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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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荡漾。
如果是一艘小船的话,似乎一点小小的浪花就能击碎它。
在世界的海洋上,覆灭也不过是命运罢了。
我们都是这样的。
在小船上,你望不见远处,你能看见的只有近处的沉浮。正如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会先来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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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真是冷清,只有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海洋总是带着一种...眷恋。
水,一切生命的源泉,即使是恶魔,他们也需要水——不然何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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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了黄金水道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不曾有人探索过的海域了。至少不曾有大多数人探索过²。
我们沿着海洋之王设置的边界行进,最终来到了一处海上关隘。
看守者是个中年人,尽管如此,他的两缕胡子躺在胸前,让他看上去仙风道骨。他用眼皮瞅着我,像是对我表示轻蔑。
“你想干什么,死亡的使者?海域外没有生物的灵魂可以被掠夺。”
我尝试解释,但是他充耳不闻。
看来,除非获得海盗的允许,否则我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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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岸了,进了一个海盗的城邦。
我希望可以找到一些人,帮我解决过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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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感觉。
的确,一个没有归属,没有势力的人,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铲除叛徒。
混乱,海盗的生活就是不杀人就会被杀,不骗人就会被骗。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更像是稀松平常的做饭烧火。
一个人背叛了,坏消息是他手里有很多条黑龙。
黑龙——在恩洛斯他们几乎是最强的生物了,除去那些传说中的快被传奇人物德肯杀绝的龙³的话。而在新大陆,他们也未逢敌手。传闻中他们的火焰可以烧穿一切甲胄,利爪可以撕碎一切,黑色的鳞片可以吸收一切光线,挡下所有攻击,眼睛可以看穿人的灵魂。
当然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夸大的成分,因为我曾有幸杀死过一条。在灭国之前,他的头就挂在宫殿里供人欣赏。尽管人们啧啧称奇,但是我不觉得这是很光荣的事:杀死这样一个美丽的生物,这样一个天地孕育的精灵,这是要背负罪孽的。
总而言之,他们确实很强大,他们不受魔法干扰,独自一人单打独斗干掉他们一定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我需要找个对策,就像当初对付那一条黑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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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近了,那个岛屿。
那是叛徒的根据地。
上了岛,我飞了起来,环视一周两个小时以后才找到了那个隐蔽的据点。在魔法的帮助下,这个据点是那样的隐蔽。
我降落在旁边的山上,抓起望远镜向那边看着,在魔法的薄幕下,我看见了大批正在寻欢作乐的盗贼和半兽人,我甚至可以依稀听见他们的笑声。再然后是聚在一起的美杜莎,她们好像在听谁讲着什么,但是那人隐藏在阴影中。再然后是梦魇的马房。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批在四周徘徊的邪眼魔,在新大陆这些魔物可不像以前一样随处可见⁴,每次看见它们都能让我想起一位...“朋友”,但是那不重要,以他的本事一定跑到新大陆了。可是找了半天,我迟迟没有找到黑龙,甚至一点烧焦的痕迹,一点脱落的零星龙鳞都没有。
龙在哪里?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远处的龙啸,不知道多少条龙聚集在一起吼叫,声音响彻天地。
“嘶....很棘手啊...”
看来,只能搞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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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了进去,在隐蔽处披上蔽体黑袍,寻找着首领的宫殿。
下面的事惊呆了我,我来到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前,询问路过的半兽人这里是哪里,他回答说这里是法院。
法院!这在混乱的城市中实属罕见,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问他首领是谁,他说他不知道,首领总披着黑袍,每一次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
我心中有一种预感,而现在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一条蛇在心底爬过一样,我问了他最后的问题:
“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同时也触动了记忆中我最不愿意掀开的那一页。
“他是个很幽默和平易近人的人,经常给我们讲笑话,但是我们听不大懂他的笑点,我们觉得比起笑更应该哭。”
是他...从看见邪眼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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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枪把下水道井盖撬开了。
顺着墙壁在黑暗中摸索许久,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就在下水道深处。
我走过去,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一个小笼子,里面放着几只萤火虫。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这是我预料之中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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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酒馆的角落,靠着墙,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杯满满的啤酒。
我知道他的习惯,他一定会在午夜跑出来喝酒。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
酒馆的门准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缓步走了进来,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坐在了我的对面。
“老板,你来了?”
他先开口了。
“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你了,你后来怎么样了?”
黑色的兜帽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似乎是在自嘲一样,果不其然,他对我说:
“哎呀...我犯了和那位传说中的亡灵法师一样的错误⁵呢...”
“你被关起来了?”
“没有,他们想的更恶毒,他们要直接杀了我。”
“哼哼哼,谁能杀了你啊?”
“哈哈哈哈,是啊...不过我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跑了。”
“然后你就穿过了传送门,投靠了海盗?”
“其实我还是喜欢流浪的生活,就像以前一样。不过我更需要一个地方可以给我稳定地供应钱财。”
“你还是不会省着点花钱啊...”
“你呢?你怎么样啊?”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说。”
“那天大军包围了我们,理应上应该是密不透风的,别说我带着一个孩子,就是一只苍蝇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也过不去...”
“你想说什么?”
“是你调动大军让包围圈有了薄弱点吧...”
“哈哈哈,可能他们要杀了我和这个也有关系吧。”
“谢谢你,伙计。”
他又开始笑了,他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经常赊账啊,老板。就当是还酒钱了。”
“你还是原来的你啊,听说你那地狱式的幽默经常吓到你的手下,而且还和以前一样固执地住在地下室和下水道里。”
“你也是原来的你啊...我早就听说你了,听说你为了找那个孩子跑了好久啊......”
随后是一阵很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但是我知道我沉默的原因。我不想告诉他现在他就是我的击杀目标,而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我还是说话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呢?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他突然大笑起来,等静下来之后,他缓缓地说:
“哎呀...我不背叛,怎么给你创造博取他们信任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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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他很早就从一个先知那里知道了我将要来访,并且身为背叛者的他是我的目标。
由于预知的是他的命运,所以他不知道我的成败。
我设法制造了一起假死,在博取海盗的信任之后,让人把他送回回到了高铎斯治下那个小城市。
虽然他想和我同行,但是我的理由是,就算船翻了,没有魔力了,作为石像鬼的我也不会淹死,但是身为邪眼的他就不一定了。
船只缓缓地穿过了边境之门,在这之后的路,是风暴还是海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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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海洋和里面的海洋终究差别不大,只有一点,袭击你的从海盗变成了海怪。它们贪婪地张着大嘴,吞噬着一切——甚至包括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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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风暴中艰难地行进着,突然遭受了巨大的撞击。
我赶忙飞出去,潜到水下,却看见一群海怪,并不是通常的一两只,而是整整一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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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船和船上的石像鬼已经千疮百孔,大量的材料来不及用于修补就沉入海底,在这样的状况下,船还是沉了。
我正在水中与海怪搏斗,一瞬间船就被摧毁了,失去了落脚点,我再也无力飞起来,只能慢慢沉入海底。
我只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了漩涡,转着圈向海底深处坠去,再然后是无尽的黑暗。水中的各种海怪撞击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支离破碎,随着破碎的部位增多,携带着我的灵魂的石头下坠地越快,我慢慢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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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了。
我还是那块石头,静静地躺在水面上。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我不会沉下去,但是更让我惊奇的是这里是哪里。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的身下是看不见底却又透明的水,水中一点杂物都没有,甚至连鱼和海草都没有,只要纯净的水。
上方是蓝色的天,和水一个颜色的天空,孤独的太阳在上面奔跑着。
这里是哪?
远处——那是天与水的交界处,有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它在靠近我。
终于,我辨认出来了...那是少主!
我似乎要疯了,不过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可惜我不能站起来,不然我一定会跳来跳去。
他走进了,捧起了我。
“少主?是你吗?”
“不,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一瞬间我又充满了疑惑。
“我没有形体,只会化作你最想见到的人的模样。”
“你来到了空海,我看见了你心中所想。”
“但是你的灵魂不完整,我会帮你恢复他的完整性,然后给你你想要的。”
随后,空海的样子变化了:太阳飞速地沉了下去,然后月亮带着星星升起,一瞬间,天地间仿佛都是繁星,月亮也很快就沉了下去,随后,黑暗吞噬了一切,我只感觉到一阵窒息感。黑暗中闪耀着什么,仿佛深不可测的海底涌动着暗流一样。我的眼前开始闪烁着什么,每一次闪烁都有大量的信息汇入我的脑海,渐渐的,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能听见的只有一阵阵耳鸣声,未知的恐惧如同沙暴一样裹挟着我,我本能地叫喊起来。最后,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重新出现的满天的繁星。我开始慢慢沉入水底,不动的水流抚摸着我,我向更深处沉去,星星在我身边旋转着,仿佛我畅游在宇宙之中。沉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一切开始黯淡下去,最后,所有的星星同时失去了光芒。在短暂的黑暗过后,又是强烈的闪光,随后,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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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修复完好,正躺在一片沙滩上,远处有着升起炊烟的人家。
我开始整理那些涌入我脑海的信息,一个个人在我眼前闪过。
我看到了老主人,但是我开始犹豫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是“老主人”,还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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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琉璃华,
星流千转回。
穹海无阴阳,
无风不抚裴。
深不知极渊,
广如苍生泪。
水中星河走,
倒影镜不碎。
不知是否眠,
夜来此地醉?
无鱼镜中游,
乱晶空里飞。
十年安然生,
一日幻梦碎。
寻他千百度,
犹得抱伤归。
不知魂何处,
只知月前跪。
夜来见旧人,
相拥转眼灰。
不恋眼前路,
犹忆昔年美。
梦时心头喜,
梦醒徒剩悔。
无尽崎岖途,
谁知何处追?
归来乱迷路,
谁慰我伤悲?
皆醉未尝苦,
独清枷锁累。
察世心无望,
不知何来畏?
旧事随风去,
莫使蒙尘灰。
但挽笑时乐,
远送伤时泪。
白驹断我罪,
旧梦神魂归。
铁锁未曾碎,
故乡怎可回?
心中无尽悔,
何时作鸟飞?
不死天地泪,
空海大空悲。
注释:
1.塔妮,混乱战役主角,海盗。
2.塔妮曾经探索过。
3.英雄无敌3末日之刃战役,一个为了杀死龙而杀死龙的渣滓,我强烈鄙视这种行为。
4.邪眼在三代是地下城城堡兵种,四代就成了中立兵种了,观感上更难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