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这里了。

我看着门上挂着伊维兹医生的名牌，轻轻叩了叩门。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约莫过了一分钟，门被打开了。他看起来比证件照上还要年轻，说他是大学生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想起这么年轻的青年已经拿过两次扎维齐欧奖，难免不感到不可思议，还有那么一丝对自己无所作为的愧疚。

“想必你就是俄莫特斯了，快请进。”

伊维兹没有一点前辈的架子，像极了我的同龄人，但他确确实实已经快五十岁了。

屋内的摆设说是一片狼藉都有些侮辱这个词，各种文献资料就随意的堆在地上，估计是那一分钟里的成果，办公桌上还散落着几本大部头的书、洒了的墨水瓶，电脑在一叠纸的最高点上岌岌可危……唯一摆放整齐的，是装着实验用品的架子，在混乱中显得无比突兀。

“有点乱，别太在意。”他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伊维兹医生您好，我是来自亚拉多法州立大学的二年级学生俄莫特斯，很高兴能获得您的许可，希望在日后，您能包容我的不足之处，我会尽力而为的，还请多多指导。”我背完了那套标准的自我介绍格式，听得伊维兹一愣一愣的。“那个……还有，我可以帮您收拾一下您的办公室吗？”

“啊啊，”他回过神来：“不用称我为’您‘，用’你‘就足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你了。”

得到允许，我立刻冲向了那堆让我难以忍受的混乱，先把电脑拿了下来，却发现根本没有空余的空间可以摆放它。几本书被重新送回了书架，杂乱的文献也逐渐被按字母顺序排列。

在我整理的期间，伊维兹先是看着我，后来可能感觉有点尴尬，就索性去观察他的培养皿了。

我起身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有点疑惑，又有点担心。

他把一个容器举到我的面前，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浅绿色的液体……”

他又叹了口气：“是啊，浅绿色的液体，只剩下这个了。”

好奇心驱使我问他：“那里面本来有什么？”

我满以为他不会告诉我，但他丝毫没有犹豫：“一只小白鼠，半个月之前，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

“它是被溶解了吗？”

“退化成细胞了。”他苦笑。

我想到了他获奖的那个实验，一只即将老死的狗，在喝下实验药剂后慢慢又恢复了青年，这被誉为返老还童的希望。但这位医生，或者说科学家，顶着舆论也不愿把这项实验再进一步，即申请人体实验。

突然间，我有了一个不完全的猜想……

“确切来说，我今年已经48岁了，”他的眉眼中尽是苦涩：“但我看起来多大？25岁？20岁？以后可能还会更小。”

我完全明白了，伟大的科学家献身科学，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

“现在都告诉我，真的可以吗……？”我有些忐忑。

“有什么不行的，如果等到你自己发现，我却还在隐瞒，那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我也一个异类，不然干脆叫怪物在一起。我知道了他如此坦诚的意义。

“放心吧，你没办法泄密的，毕竟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似乎看出了我最后的疑虑。

我点了点头，问：“那我在这里可以做点什么吗？医院还有什么特殊的规定吗？”

“哎呀，这个你就不该问我了，艾莉亚小姐才是该给你指导的人。而且，你的学校没有和你们说吗？圣多洛雷西和一般认知里的医院略有差别，虽然医疗水平远高于全国其他医院，但很少会有人为了看病来到这里，因此这里才会变成医疗工作者和科学家的聚集地。当然这里还有些别的秘密，我想你也不忙，可以自己去探索一下。”

“谢谢……”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却不禁有些怀疑，这家医院到底还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或者我别卷入了一个和灵异小说一样的剧情？虽说医学需要绝对的冷静，但我还是感到了隐隐的兴奋和紧张，沉寂了许久的好奇心又被点燃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来找我就行了，我随时都在。”

“嗯，那我先去楼下找艾莉亚小姐。”我转身离开。

我轻轻带上门，和伊维兹的对话收获不少，也在很多角度打破了我的认知。

我缓步走向电梯，医院走廊墙壁的主色调是青蓝色，或许是因为昏暗的光线，也可能是因为使用时间有些长了，看起来周围就像笼了一层薄薄的灰雾。

转角处就是电梯，我突然想起需要员工卡才能通行，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