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俄莫特斯,亚拉多法州立大学医学系二年级在读。虽说入学考试的时候我是文科状元(靠高中成绩决定进入哪所学校,再用考试决定可以选的专业,不分文理科生),大家都以为我会选政治或者是文学方面的专业,但我最终选择了学医。
一年级的寒暑假都在为各种证书和实践活动奔波,到最后也没有时间去真正去医院看看,母亲说先熟悉医院的运作对医学生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很幸运的是,我申请前往圣多洛雷西医院见习,不过是去看看,被准许了。圣多洛雷西医院明明是本市最好的医院,却始终不见得有学长或者学姐向我们推荐过这家医院,甚至一句对它的评价我都不曾听到,好像大家都在刻意回避似的。
医院离学校不算远,骑自行车15分钟就能到。春天的阳光从林荫间透过,金黄的光线照亮了最后一条小径。
“圣多洛雷西医院”
标牌已经很久没有重新粉刷了,但看起来依然十分清爽整洁,甚至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气味。灰白色的建筑上挂着极为鲜艳的红十字,本该是救死扶伤的标志,不知为何落到我心中是一股冷意,不过这不影响医院整体的容貌。医院门前并没有多少人,这也是好事。
我把自行车上锁停靠在路边,回想了一下应该带的证件,走向了医院的正门。
自动化玻璃门缓缓打开,我一眼便看见了一位大学名人堂照片里的人物。
“渥福洛斯教授!”我非常惊喜,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以免打扰到其他人。
“俄莫特斯吧?我记得你在那堂公开课上的回答很出彩:‘我希望以我自己的微薄之力,让更多的人有时间、有机会享受美好的生活。’ 很少有医生会这么想喽,谁不在想着争夺那个最高奖项呢。你能来圣多洛雷西,挺好,挺好。”
我没想到教授能在无数繁忙的工作之余记下我的名字,那不过是大一的一堂大课,再普通不过了。
教授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慈祥地一笑:“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医生的。去艾莉亚小姐那里登记吧,我还有些抽不开身的会议。”他看起来有些遗憾,能得到这么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的称赞,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我顺着渥福洛斯教授的视线看到了那位艾莉亚小姐,她就坐在挂号处旁,见我望过去,还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招了招手。
“俄莫特斯,亚拉多法州立大学医学系二年级,”她看着我的证件录入信息,又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州立大学,好学校啊,怎么会来这里……”
“圣多洛雷西也是一家很有名,不只有名,很优秀的医院啊。”我感到疑惑,但她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嗯”了一声就开始在电脑上飞快地打字。
“好了,我记得你是向伊维兹先生提的申请,从F3电梯上7楼左转第一个办公室就是。嗯……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休息,祝你好运!“艾莉亚递回了我的证件,顺便递上了一张医院内部的地图。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我翻开了地图,地图写的很清楚,圣多洛雷西的结构并不复杂,唯一有些与众不同的,就是这家面积不太大的医院里却有14,不,13架电梯,我反复看了几次,都没找到12和14中间相差的13,可能是避忌讳吧,这就解释的通了。
医院对外开放的也就4层,包含了所有的诊室和化验室什么的。再上面的,5楼可以通往住院部,更上面是医生的办公室,和闲人免进的实验室。
我跟随着指引走到了F3电梯,和其他地方的电梯并无差异,除了多了医院必备的消毒水。
我等到了电梯,想去按7楼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下去,这才注意到按键下方写着一行小字:请刷员工卡。照例来说,这应该是艾莉亚小姐给我的,但她……好像是完全忘记了?
“你到几楼?”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或者说,我刚刚根本没有看见她!我不禁想起了许多关于电梯的灵异故事,浑身的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你没事吧?”她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她的样貌。
一头银色的长发实属罕见,配上淡薄的银白色眼睛,她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好像没有代表任何一个意象,可以成为任何一个词语,但,我只能从她的身上体会到一种跨越时空、苍凉萧条的死寂。这种死亡的气息却没有加剧我心中的恐惧,反而有了一种安逸和舒适。
“抱歉……我到7楼……”
“好。”她直接按下了那个键,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她抬手的一瞬,我瞥见了她从袖口漏出的一根银链,然后在她手腕上的编码吸引了我:IHF-0a1,像实验室里小白鼠的编号,平白给她添上了几分被控制的美感。
她又看了我一眼,我赶忙收回了充满打量意味的视线:“啊,谢谢。”
她沉默了,眼神里尽是复杂的情绪,我自认为拥有极高的文学素养,却怎么也无法确凿地表达出那种情感。
“不客气。”她突然说起。
很快就到了7楼,我走出去,从她的神情里寻觅到无法掩饰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