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的相亲活动持续了三个星期就结束了。
其原因,按姜琳的说法就是“那两口子肯定又忙起来了,没时间管我的” 。
热闹的三个星期过去,那个靠窗的位子空下来了,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坐在那里又离开。
艾文有些失落。
好像夜深人静时,繁华落幕 。世界重归于灰暗,周遭的温度和声音褪去,怅然若失,只身一人。
不过至少……
艾文看向正在吧台低头做饮品的陈珲雁。
陈珲雁从老家过来到这里上大学 ,一个暑假那么长,他不打工心不安。又逢姜琳相亲,于是顺水推舟地,他成了自己的员工。
这个少年,就像寂静夜色里,繁华留下的残影。
“情人节”店里一直很热闹 ,但有了他,好像更温暖了。
艾文感到庆幸,他有些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时间就像奔腾而过的河,一转眼,已遍寻不到源头。
艾文拎着行李箱站在人流里,有些发愁。
自己大一报道时,人有这么多吗?
姜琳最近忙得很,感觉随时能累晕过去,于是艾文受她所托帮陈珲雁拿行李——也不知道他那整整两个大行李箱都装了些什么。
今天热得有些过分,他拿着路边发的扇子扇了几下,结果就这么个功夫人就没了。
他张望了好一会,可算找到了。幸好陈珲雁个子不矮。
艾文走过去解救了被热情学姐埋起来的陈珲雁。
“不好意思啊,他暂时不参加社团,各位妹妹问其他人吧。”
学姐们看见他,以为是“家属”来了就都散开了。有个姑娘还在最后喊了一句:“学弟记得再考虑一下我们天文社!”
陈珲雁冲她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对艾文说:“她们靠得也太近了。”
艾文摸了摸陈珲雁的头发,笑着道:“你和姜琳一起长大的,怎么也不怕女生吧。”
陈珲雁无奈地摇摇头:“我是不怕,但她们人太多,把我箱子别住了,我怕磕到她们。”
“这样啊,”艾文把空着的左手摊开,“拉着我的手吧,别再走散了。”
陈珲雁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琳姐应该没和店长说过……我喜欢男生吧?
艾文很早就通过姜琳,单方面地认识了陈珲雁。
那时的他,是照片里抱着足球的小男孩,是姜琳口中早熟懂事的优等生。
直到现在,握住他手的这一刻,才发觉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那手比他的小不了多少,覆着一层茧,带着许多细小的疤痕——十八岁的少年人,手上竟有风霜掠过的痕迹。
这让艾文感觉,仿佛触碰到了他尝过的苦,他过去的年华。
办完手续,去宿舍安置好了行李。把所有要处理的事都解决了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两人散步去地铁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珲雁,你为什么带了那么多本书?”艾文想起那一整个行李箱的书,“貌似都是小说。”
“嗯,我很爱看小说,”陈珲雁, “初中时琳姐传染我的。”
刚处理完一堆事情,陈珲雁一身轻松:“店长,我请你喝奶茶吧。谢谢你今天帮我。”
艾文刚要说不用了,就听陈珲雁道:
“诶那里正好就有一家,走吧走吧。”
艾文看着那隐隐期待的眼神,哭笑不得。
平时陈珲雁在店里工作有条不紊,好像已经二十多岁了似的,本质还是个少年人,看到喜欢的就藏不住。
……还拽我袖子。
艾文被他折服了,笑了一声:“走吧,正好我也累了。”
那边两人愉快地喝着奶茶,这边姜琳快累成狗了——最近公司在跟外国企业谈项目,可苦了她这个翻译。
这天好不容易下班早了些,姜琳无比期待地回到了家,开了锁,直奔沙发。
刚摊在沙发上两分钟,包里手机响了一声。
“啊——谁啊。”
姜琳艰难地爬了起来,打开手机一看,是她相亲过的一个人。
那人说:姜小姐,周末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这人姜琳有印象,算她半个熟人,是众多牛鬼蛇神中的一朵奇葩。
姜琳父母只是不放心自家姑娘一人在外,让她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至于彩礼孩子什么的随她去。
于是姜琳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彩礼聘礼不需要,也不生孩子,婚后住一起,开销自费,婚前财产不合并。
可能是不要孩子的缘故吧,绝大部分人都没同意。
只有这个人——梁正钦,所有要求都答应了。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他的态度。
那天姜琳到“情人节”店里时,梁正钦正在接电话,他上一秒跟人谈笑风生,下一秒看见她就火速挂了电话,说的第一句话还结巴了。
她还记得他听完了所有要求,好像只是礼貌性地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她“半个熟人”,是因为这是她高中同学。姜琳依稀记得他是高二转过来的,人挺普通的,没什么存在感。
想着没准几个月后就成夫妻了,还是提前熟悉熟悉的好。
姜琳:有时间,周末几点到?
没想到对面秒回:
梁正钦:下午四点可以吗?
姜琳:可以,去xx影院可以吗?那里最近上映了很多新电影。
梁正钦:好的。周末见。
姜琳:嗯,周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