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没有在这里应,而是退了一步,难道白棋要让大龙成活吗?”妖刀王也大惑不解。
“有了!我要避开他的进攻,以柔克刚,以水攻火,用软刀斩他的大龙!”退了一步后,金威远沉思良久,心下终于有了决断。起手落子处,一道精光在他的眼中闪过。
“啊?落子了?”冒着暴雨在外久候的铁头见来福递了棋谱出来,一语道出了围观众人的心声。看过棋谱摆了棋,铁头得意地道:
“师父屠龙术的威力要真正显现了!”说罢,他即刻转身向众人高叫道:
“我师父要斩江流儿的大龙了!杀起来了!这下江流儿只能逃大龙啦!”大盘前,铁头兴奋得手舞足蹈;客栈里,江流儿与金威远正展开最后的搏杀。十几手棋过后,江流儿终于发现,他的大龙已被金威远的柔性攻势斩断,不由“啊”了一声,随即垂首叹道:
“我输了。”
“终,终于下完了!”花面郎看着几近布满棋子的棋盘,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他与身旁对弈的两人一样,连屋外雨停云散也未曾留意。
“真险,好久没有下这样费心的棋了!”金威远又看了一眼棋盘,心中不由叹道。他长舒了一口气,才重新转起左手中的两个铁球,向江流儿道:
“你能下出这样的棋,真是非常了不起!是谁教你的?”
“是《新诚全图》。”江流儿闻言应道。他仍在输棋的沮丧里不曾抬头,是以并未看到金威远大惊失色的神情。
“现下师父已把这条大龙剿灭了,江流儿输了!”铁头讲棋到最后,兴奋劲仍然未过。围观众人虽也语带激动,却是大多站在他的对面:
“对局真激烈啊!”“可说是惊心动魄呀!”
“江流儿真不错啊,竟然和大名鼎鼎的西金快斧手激战到现在!”一个年岁稍长的观棋客感叹道。
“是啊是啊,有道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快看,他们出来了!”最前面有人叫道。
“我决定收江流儿为我的关门弟子!”刚到门外,金威远便高声向众人道。
“关门弟子?”围观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内中一人赞叹道:
“将来这个孩子一定前途无量啊!”
“快拜师啊!”来福见江流儿呆愣在原地,忙推了推他道。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江流儿闻言回过神来,才行了一礼。
“将来大明的第一国手必属我西金棋院!哈哈哈哈!”金威远受了礼,便向众人大笑道。妖刀王见状立时转身,悄然离了人群。
是夜,花面郎心下不安,见棋院众弟子都睡下后,又折返回去找师父。却不曾想师父也在等他,见他来了便开门见山:
“怪不得江流儿会走出如此妙棋,原来传说中林心诚毕其心血编写的《新诚全图》在他手上!若非他棋力还弱一点,我今天可真要丢脸了!”
花面郎闻言嘿嘿一笑:“师父,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江流儿赶走,把书夺过来?”
“江流儿已是我的关门弟子,留着他大有用处。”
“那师父还要把全部棋艺传给他?到时候……”不待他说完,金威远便做了个手势打断,随即胸有成竹地道:
“放心,他跑不出我的手心,到时候《新诚全图》也会归我所有!”说罢,师徒二人一同大笑起来。
翌日早饭后,西金棋院众弟子便开始一同复盘昨日师父与江流儿的对局。铁头与花面郎在金威远身畔侍立。复盘过半,铁头不解地问道:
“师父,昨天您说大明第一国手……是不是把这个江流儿说得太高了?”
花面郎闻言即刻赞同道:“我看昨天师父是故意让江流儿,如果师父那时候挡一手的话,江流儿早就输了!”
“是么?”金威远刚想给他二人讲讲,便见江流儿如雏鸟归巢般向他飞奔过来,他还未开口,铁头便喝道:
“江流儿,你迟到了!”
听得江流儿唤了声“师父”,金威远并未如往常那般疾言厉色,只是说了句“以后不许迟到”,见江流儿应了,便向他继道:
“这是昨天我和你下的那局棋,”又向铁头道:“你过来继续下。”
铁头闻言立马上前落下一子道:“现下白棋输了。”
“江流儿,你说呢?”
闻听师父问话,江流儿上前几步,略一思索应道:“嗯……不!是黑棋输了!”
“甚么?”“嗯?”院中众人习惯了听铁头师兄指点,闻言不由齐齐望向了铁头。
铁头一见众人心生疑虑,不由怒从心头起:“甚么?我不相信!你以为你是谁呀!”岂料他话音刚落,便听师父开口了:
“江流儿,你和铁头把这局棋下完。”
二人依言相继落子,未过几手,铁头便恍然大悟,惊叫道:“啊?征子!原来是个陷阱!”
“这步棋只有天才棋手才能想出来!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退一步了吧?”金威远见铁头悟到了,颇有些自得地道。
“对不起,师父。”铁头闻言,颓然低下头来。
“江流儿!”
“嗯?”听到师父唤他,江流儿忙转头看了过去。
“你这一手棋走得非常妙,本来你是可以赢的,”“甚么?”江流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师父继道:
“我之所以能赢你,其一是因为我小心地应了一手而出乎你的意料;其二是因为我的棋力远高于你。如果换成五大高手之一,这妙手一出,只怕我真要投子认输了。”
听了师父亲口说话,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江流儿这么厉害啊!”“怪不得师父要收江流儿做关门弟子!”
“以后江流儿就是我西金棋院的弟子了,要多多照应小师弟!”
静宜轩中,刘南如又打了一夜的谱。听见儿子唤他,手上也未停歇。
“父亲,上次破了您八张棋图的小孩名叫江流儿!”
“哦?”刘南如头也未抬。
“他赢了花面郎和刀疤!”
“哼,那是自然的。”刘南如一面摆棋,一面淡淡道。
“他和金威远也有一番搏杀,虽然最终落败,却被金威远收为关门弟子!”
“甚么?”刘南如闻言大惊,不由抬头叹道:“大事不好啊!”
“父亲,您也认为这个江流儿将来能成为大明第一围棋国手吗?”
刘南如释卷停手,面带憾色地叹道:“倘若心不正,棋也会邪。棋若邪,又怎么能成为大明第一围棋国手呢?江流儿的确是一奇才,哎……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