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在客栈,一个时辰后。
一楼大堂靠窗边的桌子,围坐着温无伤三人,时不时往外望一眼,将冰冷雪泥映入眼中,寒风袭来,忙又喝口热水。
相对无言足有一盏茶左右。
终于,程葶苈忍不住朝二楼中间的客房看去:“夜光君呢,还没醒么?”
“要不要上去叫一声?”
温舟行瞥了眼淡定喝水的温无伤,问。
“哟,一时不见如三月秋兮呀?”
“就这么一会儿,便这般想念我夜光君了。”
温无伤还未曾开口,一道不正经的熟悉声音便先声夺人。
三人看去,眸眼染了几分诧异,只见该在二楼的夜光君,此时却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沿,瞧着他们。
温无伤放下杯盏,蹙眉:“你没休息。”
“倒也不是,眯了两刻钟吧。”
夜光君边说边走来,拉开椅子坐上去,身子放松的背靠。
“又去哪了?”
解释“贾非员外家的对面有间小酒肆,去那坐了会儿。”
温无伤看几眼夜光君,拿过倒扣的杯盏,倒了杯热水,递上。
“你去喝酒了?”
温舟行眉头紧皱,面色不善。
夜光君先是接过杯盏,喝了热水,才说:“不是。”
“听说半个时辰前,太子爷以救济甘州百姓,叫县令去了贾非员外家,出来时,县令手里捧了个盒子,”
话语一顿:“那个盒子上雕着朱砂色并蒂莲,是长安千金阁的,一个得十两银子。”
“千金阁的?”
“那笔银子铁定有问题。”
温舟行一怔,面色古怪念了句。
“贾非员外是那个富户?甘州县丞方知义呢?”
温无伤连问两个问题。
“是,方知义没回甘州,在长安养伤,好像伤到左手了。”
程葶苈眸光微颤:“夜光君,那探听到现在贾非一家人在哪落脚?”
“没有,找不到,自从贾非一家被赶出去,就彻底没了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半点迅息也无。”
夜光君面色微凝,不正经的语调也认真了几分。
“一找到贾非一家人,不论生死,二焦应宣被收买,应该很难反水,可以先放放,三找个机会进入贾非宅子一探。”
温无伤修长的指尖从杯中沾水,在红木桌上写下“三”点。
“其实第二点不一定的,不必放到一边。”
夜光君低声反驳。
“何意?”
“甘州的县丞公平廉明,其上级县令也不差,还是管点事的,起码对百姓妥贴,能被收买,想来是受了威胁。”
“所谓威胁,无非是拖家带口,亲朋好友罢了,若能解了焦应宣的后顾之忧,说服上应当容易些。”
“好,分头行动。”
“我去找贾非一家人,四舟你去查焦应宣,葶儿入贾非宅子探听,夜光君去衙门翻一下甘州受灾人数。”
“不论是否成功,三个时辰后都得回客栈。”
温无伤轻启薄唇,语气严肃。
夜光君微抬下巴,表示明白,随拉开椅子欲起身。
“你等等,解药。”
温无伤从腰袋里拿出白瓶,取一枚丹丸塞到粗糙的手心。
刺骨的寒风吹起鬓角的青丝,触到眉梢处,恰恰挡了夜光君的神色,夜光君没有回头,捏紧丹丸大步行开。
……
甘州衙门,档案室。
一个瘦小的玄色影子,在众多一排排的书架上穿梭,翻看着什么。
“甘州刑事案件……杀妻,不是。”
两瓣唇上下翕动,喃喃着。
接着,弃了一排书架,径直走向下一排书架,随手拿起一卷书,翻开。
“甘州户部,百姓记录在数……不是。”
“呵,这甘州官衙可真是懈怠,灾情过了这么久,连记录都没有。”
玄色身影满脸不屑,一把丢掉书卷,眯眼瞥见门口不远处守着的衙役,又移开视线,悄悄隐匿。
待玄色身影再次出现,已是并不热闹的街道,连看也末看一眼,直接赶回全在客栈。
“咦,没人呀。”
“还没回来么?”
玄色身影自说自问,左手抺一把飘在额头上的雪花,眸子光华流转,不知想到什么,转身离开。
“喂,在这呢!”
玄色身影倚在破损的屋檐上,视线却放在底下那道被阳光笼罩的人,虽然并不暖,一袭象牙白晕染开淡淡银光,让这人欲发清隽。
温无伤从破板车拐脚处循音抬头,剑眉微凝:“夜光君,你怎么来我这了?”
夜光君轻盈跳下,稳稳当当的落在温无伤面前。
“没找到,看客栈没人,猜到你会来贫民窟,就过来了。”
“的确,贫民窟脏乱得很,什么人都往这挤,贾非一家消失,是有可能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