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樛木带着小崽崽和玉儿,先回了钱塘关。
官府基乎后脚就灭了海盗,救回渔夫们。
温樛木渐愧,又多付了渔夫十文钱。
所谓有钱使得鬼推磨,再加之海盗已废,渔夫们也就安安心心出海捕鱼。
而温樛木则是在岸上设想各种烹饪海鱼的作法。
帮玉儿找回亲生父母后,温樛木把小崽崽交给暗一照顾。
自己去看选铺子,订好印鉴牌扁,既然在当地捕鱼,要是不吃,与百姓相隔甚远,渔夫的诞生岂不是大大减少。
又准备了大量冰块和人手,这是要运回长安售卖的。
天光从海平线初升,温暖的光茫洒在渔夫疲乏的脸上。
“公子,您要的所有海鲜已经打捞好了!”
“嗯,待会儿去客栈取钱。”
温樛木微一点头,没有多说。
跟着装海鲜的竹篓进去,尚未开业的酒楼后厨。
“公子。”
温樛木看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着棉衣的女人,那是金大娘,是他从府中带来的。
“嗯,我先说一遍这些海鲜怎么吃,稍后会写个具体的送到金大娘手里。”
见金大娘应了,指着海鲜,才又轻启薄唇。
“青蟹、虾、海参鲍鱼可蒸可汤,海葵鱿鱼则做成凉菜、鱼脍,”
“鱼类嘛,这条巴浪鱼,肉质较粗,香煎或烤串最是合适。”
温樛木指着条白色的鱼说,瞥了眼金大娘,确定听明白了才继续开口。
“黄花鱼,肉质细嫩,红烧清蒸不错,大眼鲷、带鱼肉质粗有嚼头,香煎侹好,
东星斑多宝鱼刺少,清蒸或鱼脍,多春鱼的鱼籽较多,香煎,
红鲷鱼、黄翅鱼、银鲳鱼、金鲳鱼、海颅鱼、老虎斑这些可清蒸,
龙利鱼、马友鱼、章红鱼、青花鱼可香煎,
马面鱼、秋刀鱼红烧,
沙尖鱼油炸。″
“咳咳~金大娘,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温樛木扭头,手握成拳抵在鼻间。
“明白明白的,虽从未烹过海鲜,可基本的烹饪方法却是清楚的,公子若是不信,老奴可以都做一遍。”
金大娘点点头,表示可以。
“对了,烹鱼同时得配上食用香料,像花椒香叶这类。”
“是。”
温樛木在厨房待了大半天,午膳都没赶上吃,光看金大娘试做海鲜。
一道道做,一道道检查,确认无误后,交待掌柜开业事宜,又让暗三带人押海鲜回长安,直接在门下产业酒楼售卖,就带着小崽崽奔去另一处地方了。
五日后,安河县。
一行人乘坐马车悠悠晃到目的地。
温樛木没去客栈,反倒使马停在一条五米宽的河前。
“公子,到了。”
暗一凑近窗沿,轻声低语。
“嗯?”
半寐的眸子睁开,浅泊色泛着几分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掀开车帘,薄唇翕动几下。
“迎春,小崽崽困了,别叫醒她。”
“是。”
“暗二,看紧马车。”
“是。”
说着,方下车。
“公子,安河县这条河甚长,连着好几十个村落,现在我们在杏花村的上游。”
暗一拱手,将调查的事情一并说了。
温樛木没有回应,平淡无波的眸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申时三刻的天灰蒙蒙的,透着淡淡的葭灰色,看不清天边山峦的起伏,偶有几只寒鸦掠过河边干枯的杏花树,发出尖利的嘶叫。
还未步入深秋,就是冷风飒飒,萧索凄凉,入眼一片衰草连天。
奇怪了,按道理南方的天在这时候不会这般。
温樛木眉头微蹙,心下疑惑。
“走个路都磨磨蹭蹭的,要你何用?赔钱货!”
“走快点!回去烧火做饭!”
“知道了。”
声响打断了温樛木的思绪,抬眸看去。
原来是陆陆续续,干完农活的村民扛着锄头回来了,正悠闲的从对岸的木桥边,行到温樛木这边。
炸炸呼呼的是走在桥中央的六人,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相貌俏丽的女人,对着落在后的十四岁少女斥骂道,随行的男人也没有阻止。
被骂的少女嗫嚅的应着,迈着小碎步跑回屋里。
温樛木眉宇微拢,唇角一勾:“恰巧村民回来了,去寻他们各村的村长来。”
暗一点头,扭身往回看了眼,立即有人飞快跑下去办。
三盏茶左右,人就回来了。
温樛木眉毛一挑,尾稍上翘,将面前战战兢兢的十人收入眼底。
“本公子对诸位无恶意,只是有件事需要同诸位商量,不知意下如何?”
声调虽平和却听不出情绪,一群人摸不透,心里惴惴。
打头阵的周村长大着胆子上前一小步,问:“你,所言何事?”
温樛木轻笑:“只是捕鱼而已,一天二十文钱。”
“捕鱼?当真?”
这下好几位村长就忍不住惊呼。
温樛木笑笑,微抬下巴,不说话。
他们无非是诧异烂大街无人吃的东西竟有人要,是不是开玩笑的。
当温樛木再次点头,请十位村长回去告知村民一户选一人时,他们才反应过来,欢呼雀跃的离开。
温樛木则是寻了处不远的小苑住。
村民得到通知时已是酉时一刻,现在正在简陋堂屋讨论的热火朝天。
“爹,这种好事,得我去,我身强力壮,才能捕更多鱼。”
“要是你去了,我们老二怎么办,老二是瘸腿的,干不了大钱,也就捞捞鱼……”
说这话的赫然是在桥上骂少女的俏丽女人,正拾着帕子捂鼻,一副哀哀凄凄,让坐在首位长得五观端正,五十岁的周明头疼。
周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尚未娶妻,二儿子瘸腿倒是成亲生子了,却是个女娃子。
“老二媳妇,当初体谅老二,才让老二先成亲,这回得顾着老大了。”
周明开口决定。
“唉~”
老二媳妇挤出滴泪,正转身要走,女儿却对着周明跪了下去。
“爷爷,平时都是二丫做活的,二丫更熟悉……”
“你个臭丫头,赔钱货,爹都没去,能轮的上你?”
周大猛的踹了周二丫脚,怒瞪。
“就是,老二去,你都不能去!”
老二媳妇撇嘴,竟站在周大一线上。
“好了,都回去。”
周明发话了,也意味着同意周大去。
……
翌日一早。
暗一在干枯的杏树下摆了张桌,铺纸研墨,记录每户选出的人,温樛木却是牵着小崽崽在旁边瞧。
轮到周大时,突然冲出一个清秀少女,撞向桌子,成功阻了暗一下笔。
“你干甚!”
暗一眸眼一眯,冷气十足。
周二丫被冻得瑟瑟发抖,抬不起头,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大人,二丫是周家的女儿,二丫想代大伯去。”
“可你是个女娃,还只有十四,怎么能干捕鱼的活?”
暗一皱眉。
“大人,平时都是二丫做活的,爹瘸腿不便干活,二丫要帮爹赚钱治病。”
“你昨天申时不是从田地上回来的吗?”
暗一狐疑。
“家里的几亩田都是分给大伯的,平时银子分不到爹娘。”
哟嗬,白干活没钱得!
暗一睨了眼周大。
周大被看的毛毛的,移开视线,恼怒的对着周二丫抬脚。
“坏丫头……哎呦呦!”
周大捂着腿吱哇乱叫。
原是暗一瞧不过,随手把笔掷了出去,才让周二丫 幸免于难。
不知怎的,暗一生了私心,望向温樛木,见其点头,才写了周二丫的姓名。
这下,任由周大闹,也不好使了,人家“大人”在这,周大怎敢耍横。
周大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
哼,在怎么着,钱是要入周家的,到时在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