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空晴朗炎热,散发着无尽的热量,炙烤大地。
身着一袭玉簪色圆领袍,腰束玉带的温樛木,手撑古色油纸伞,行走在朱雀大街上。
一双浅珀色眸目不斜视,直接忽略了周身的喧嚣,径直朝着目的行去。
两盏茶过后,,脚踩云纹靴踏入凤和酒楼。
此时刚过辰时,临近初巳时,酒楼一楼大堂只有零星两三客。
略显安静,仅有大堂左侧一角的说书先生嘴里叭叭个不停,显得有点人气。
收了伞的温樛木看向一旁的柜台,酒楼童山掌柜忙上前弯腰膝身。
“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童掌柜,生意怎么样?”
温樛木神色淡淡,薄唇轻弯,显得有些冷。
童山拭拭额角沁汗,心头一怂,忙结结巴巴开口。
“呃,这,天气太热……”
“生意嘛……有点,不景气……”
额角的汗擦了又擦,内心疑云上涌。
温世子平时不是不过问底下产业么?
怎么今天有闲问起?
难不成是纠了我这老骨头的责任?要换人!
这般想着,心头又是一紧。
温樛木浅珀色眸淡淡的一瞥童山,也不难为他。
“童掌柜,麻烦取一下帐本和菜单,拿来我看看。”
“是。”
没一会儿,换成白纸的一摞帐本和五张菜单出现在修竹玉手里。
修竹玉手一页页翻动,浅珀色眸格外认真的注视。
许久,放下。
斟了杯清茶,吹了吹,优雅喝了口,才出声。
“确实不太景气。”
“童掌柜,酒楼的菜式只有菜单上这几样?”
“是啊,这已经在长安是顶好的了,凤和酒楼是长安第二大的酒楼,几乎没有更好的铺子胜过……”
童山收起帐本和菜单,退至卧塌后。
温樛木无奈抚抚眉心。
云绮国的吃食确实不咋得,第二大酒楼的菜式寥寥无几,在他眼里顶多胜过小饭馆。
前阵子的事忙得差不多,也用不着操心了。
现在也该操心操心底下的产业了。
温樛木起身招招手,让楼里的伙计带路去北大街的肉铺。
“世子殿下,后厨有购置肉,不用在买了。”
童山一脸疑惑不解,温樛木径直行去,没有停下步子。
过了一阵,两人一前一后行到肉铺。
温樛木却没有停下。
“哎,殿下,鸡肉铺在这呢!”
伙计啊三忙大声喊道。
“不去那,去猪肉铺。”
声音淡淡。
“啥?!”
“这么膻味的臭东西,普通老百姓都少买……”
啊三是彻底不明白加震惊了。
再往前行至一干净冷清的店铺, 温樛木上前。
“老伯,来十斤肥猪肉。”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到,五十来岁的老伯却是差点掉岔眼。
“啥?!肥肉?还十斤?”
“确定么?”
“鸡肉铺在前头呢,要不移几步,公子?”
平时纯五花肉,一天最多卖出五斤,还是没钱的老百姓买的,这公子哥发的什么疯?!
买肥肉?!
“确定。”
“老伯,多少银子?”
“纯肉二十文钱一斤,肥肉十文钱一斤……”
草,比鸡肉便宜!
温樛木扬扬眉毛,掏出银钱放至桌上。
后头的啊三眼明手快的上前拎肉。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钱,老伯脸上的皱纹愣是抖了抖。
简直不敢相信!
有人会买这个。
“老伯,这些猪下水多少钱?”
“不用钱……没人吃,送您了……”
“那怎么行,按五文钱一斤好了。”
温樛木自顾自的说,又是一掏银钱。
老伯:……
一脸窒息,都忘了装了。
啊三只能忍着味,包在油纸里。
待身影远去,仍是没有反应过来,看看银钱,看看肉,难以置信。
可接下来的一暮,老伯震惊的眼珠子都瞪到地上去了。
前边不远的鸡肉铺,传来人语……
“老板,这些鸡下水都要了!”
“好嘞!”
老板也不磨叽,赶紧卖出去,好收工回家,也不管眼前的漂亮人买来做个甚。
同样是啊三拎着东西在后头,温樛木走在前头,朝凤和酒楼行去。
温樛木其实是特意奔到北大街的。
云绮国的猪是纯种黑猪,膻味重,根本没多少人吃买,繁华的朱雀大街怎么会有呢?
温樛木是想另辟蹊径,做些小菜,至于主食,可以后在说。
两人回到凤和酒楼,此时临近午时,大堂的客人倒也多了些,边吃边高谈阔论。
温樛木径直去了后厨,袖袍一勒,热油在大铁锅里滋滋响。
切成薄片的肥猪肉适时下锅,迸着油珠子噼里啪啦的。
铁锅铲时不时的晃动。
直煎制两面金黄,铲出入白玉碟子。
散发着股股香气,诱人鼻息。
“这是什么?”
“世子殿下这是干什么呢?”
“这么膻的味……”
“咦,没有膻味,只有喷香的肉味!”
“这是怎么回事?”
“好想尝一口哇……”
后厨的帮工忍不住停下手中工作,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
“可留一碟子尝尝味。”
温樛木莞儿一笑,十分大度的留了一碟。
听着,见身影远去,帮工厨师们纷纷忍不住上前抢夺。
一口嘎嘣脆!
二口唇齿留香!
三口美味至极!
“妙啊,没想到经过油炸配点小盐,竟如此之美味!”
大厨师忍不住啧啧嘴,一个劲儿的吸吮手指,瞧着滑稽极了。
端着几盘碟子往热闹大堂走去的温樛木,一下子就被无数双眼注视着。
实在是太香了!
食客的鼻翼颤了又颤。
温樛木嘴角上扬,薄唇轻弯。
“这是本店新食,独此一家,做下酒菜极为合适,今日可免费试吃!”
“这不是温世子么?”
“怎么做起菜来?不强抢民女了?”
食客窃窃私语。
却始终没有人上前一尝。
无奈,温樛木交给啊三,让他前去说道说道。
见是伙计,食客胆大起来,拈着块热乎乎的吃下。
眸子一亮,声音跟着雀跃。
“咦,还侹好吃的,酥脆不腻,唇齿留香,同花生米当下酒菜倒是不错。”
尝过的食客纷纷赞不绝口。
有好奇的询问起来:“伙计,这是什么炸的?怎的我吃不出来?”
“北大街的肥猪肉!”
“炸了后叫猪油渣!”
啊三热情的照着世子所说答复。
“什么?!”
众食客震惊不已,有些人的面目已经露出难看。
香归香,好吃归好吃,可毕竟是那膻物,一时竟也接受不过来。
有零星几个衣着普通的食客,倒是啧叭着嘴回味,看样子是接受了。
温樛木浅珀色眸淡淡的注视着种种变化。
没关系,慢慢来。
只要好吃,酒香不怕巷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