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买好了。”
郎东哲打开车门上车,把手上提的饮料和压缩饼干递给副驾驶上的王春彧。
王春彧浅浅扫了一眼,也没看名称,拿了一瓶外包装是黑色的。
郎东哲看了一眼他拿的,在他还没拧开前按住他的手。
王春彧盯着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皱眉,甚至都没多给郎东哲一个眼神。
郎东哲也没管,把袋子里另一瓶饮料递给他,“这是你的。”
王春彧迟疑了一会,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饮料,纯茶,郎东哲给他递来的是瓶装式的咖啡。
他默默看了挺久,还是难免的想起一些往事。
郎东哲在部队的时候就是个很神奇的人,明明是个年轻的大小伙子,不爱锻炼,不爱社交,被父亲塞到部队三年也只是窝在医疗室当个大夫。
当王春彧还在管治那些耐不下心来的孩子们的饮食饮水问题时,郎东哲淡定的在他面前拿出了一罐子西湖龙井茶,并和蔼的问他要不要来一杯。
王春彧喝不惯茶,婉拒了,郎东哲跟没听到一样,给他泡了一杯,说老喝咖啡也不好,多喝茶调理调理身子,还送了他一大包。王春彧带回去朋友一看,这玩意一公斤起码十万以上。
郎东哲看他愣神,还以为是他不太习惯和这种咖啡,解释道,“这附近没有正尊咖啡馆,我买的是瓶装的黑咖啡,你先凑合着解解渴吧。”
王春彧没说什么,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继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厂房。
找到黄子弘凡的具体方位后,几人就立刻出动,警方本想派特警协助,但内鬼的事情也没法掉以轻心,这件事情就全权他们负责。
唐九洲和邵明明提前就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联系不上,王春彧只能暗自祈祷他们不会这么凑巧的惹什么事。
想到这就生气,王春彧暗自攥紧了饮料瓶。
无组织无纪律。
他的小动作被郎东哲很精准的捕捉到了,自然的看着他,“怎么?担心唐九洲和邵明明?”
王春彧捏了捏眉心,声音很淡,“…没。”
郎东哲别过眼看向窗外,“骗人。”
王春彧的动作一顿,有些讽刺的笑笑,“是,我是担心,不过我一个队员担心这些您应该担心的问题,太没规矩了。”
郎东哲很讨厌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你不能不这样说话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没规矩?”
“我自己反省错误,不行?”王春彧头往男人那边倾斜了些,却没正眼看他。
郎东哲不太会说话,便没再开口。
两人陷入沉默。
车停在厂房后的树丛中,埋的隐蔽,但对于内德曼炎热的天气来说实在不友好,车内闷热难耐,看东西眼前都是恍惚的。
王春彧挪了挪位置,就感觉浑身是汗,靠在背后一片湿润的椅背上,闭眼深呼吸。
大腿被人戳了戳,王春彧睁眼。
是一把粉色的小扇子,被郎东哲收起来拿在手里戳他。
王春彧抬眸对上郎东哲的眼神,很熟悉,还是那种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的冷淡。
王春彧莫名的难受,想起那天自己的失态顿时更加燥热,伸手接过郎东哲的扇子,“谢谢。”
郎东哲听到这两个字顿了一下,还是僵硬的点头妥协了。
王春彧扇了扇风,感觉好了不少,余光捕捉到郎东哲,男人目光看向窗外,滚动的喉结上挂着汗,显然比他还要难受,发丝都湿了,汗珠从下巴滑落。
似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郎东哲反复看了他好几眼,却又瞬间收回去,一句话没说。
王春彧叹气,强撑。
身边清凉的风蒸发汗液,一阵清爽,郎东哲偏头看去,王春彧侧着身淡定的给他扇风。
郎东哲看着他的侧脸,嘴角不自然的勾起,笑着。
王春彧瞥了他一眼,郎东哲还是保持着微笑,在他看来这种棺材脸突然这样很是惊悚,“笑什么?”
郎东哲收回看着他的目光,“笑你,肯理我了。”
王春彧哼了声。
郎东哲试探性的开口,“你…还是忘不了吗?”
风动停了,王春彧把扇子收起来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郎东哲继续自顾自的说,“你还在怪我…当年没有救他?”
“郎东哲。”
王春彧打断他,“在内德曼执行任务和平时的正常相处,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但你如果想和我聊这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自己讨人嫌。”
郎东哲顿了顿,“我没有,我只是…”
“这件事很久之前我们就聊过无数次了,也吵了也付出代价了,我不想再听了。”
“砰!”
窗外巨响,是子弹发射的声音,郎东哲侧身护住身边的王春彧,将他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声音短暂消散后两人对视一眼。
“你让他们动手了?”王春彧发问。
“没有,出事了。”郎东哲确认没事后坐回位置,发动车踩上油门就要走,冲着耳麦大喊,“郭文韬,有突发情况,带着黄子弘凡撤,赶紧,我们在后门接你们。”
那边电流声严重,郭文韬的声音不清楚,“等我。”
砰,话音未落,一级子弹打在了后视镜上,郎东哲皱眉猛打方向盘,让车处于一种侧身的位置,王春彧上好弹夹,方才已经找准了位置,侧身探出车窗,瞄准身后的那人,瞬间毙命。
王春彧凝眉,一个人就用了两颗,看着身后渐渐涌上来的一群人,和附近噼里啪啦砸在车上的子弹,暗骂一句,从郎东哲说,“把你枪给我。”
郎东哲看着王春彧那边的后视镜观察形式拉开距离,不忘回答他,“我没带。”
王春彧不解的看他,“你他妈出门办任务不带枪?!”
郎东哲还是淡定的往出冲,“没想到这么多人。”
“操。”王春彧怒骂着,边换上自己仅剩的一截弹夹,被他气的声音都在颤,“无组织无纪律。”说罢,又探出半个身对着身后射击,转而坐回位置,看着手上刚刚被对方子弹划出的口子,“他们人不少,用的还是走私货。”
话还没说完,郎东哲猛转方向盘,左方一枚子弹直接打在玻璃上,碎了郎东哲满身,已经驶到门口却又被逼的拐了回去。身后的那群人步步紧逼,子弹枪林弹雨跟不要钱一样,王春彧举枪还要探身出去,被一枚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小臂上,王春彧双手一颤,枪没拿稳掉在一旁,想靠左手捡起,措不及防的车身猛烈一晃,原本淡定的郎东哲也按捺不住大骂一声,身后的枪打穿了车轮,车胎瞬间扁了,车身不受控制的摇摆打滑,整个车头都向后转去,车身也严重像一旁倾斜。
郎东哲只能换另一个方向,猛打方向盘,车身整个旋转,王春彧趁机又解决掉两人,“不行,这样跑不出去。”
“我也没抱多大希望。”郎东哲很淡漠的说着,和手上越发狠的动作跟发生在不同时间点一样。
王春彧抿抿唇,眉蹙的更紧。
的确,这里地形及其复杂,此刻更是被逼的离开了空旷区域,被迫在一堆结构柱间拐弯。
又是一枪,子弹擦着郎东哲那侧的玻璃直穿,又打在车门上,向左要避开,右侧也遭受了攻击,车门都变形至满是深凹的弹孔,措不及防,车头还是撞上了柱子,车尾惯性弹起,两人身体猛的向前撞去。
撞击过后的后仰,郎东哲头晕目眩,感觉到额上缓缓淌下鲜血,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引擎盖也在剧烈的撞击下弹起,最后尝试几次不行,大声吼着王春彧,“下车!”
“郎东哲。”
王春彧的声音很淡,叫住他。
郎东哲向一侧看去,王春彧的情况没比他好多少,头侧的撞击出的伤口血流满了半边脸,脸部和身上都是一片狼籍,撕裂的衬衫,和密密麻麻细碎的伤口,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好。破碎的车窗外一身黑衣的男人举枪瞄准王春彧的太阳穴,滚烫的触感让王春彧皱眉,他朝郎东哲淡淡的使眼色。
郎东哲看着那群人已经逼近,停下动作,缓缓举起双手。
为首的男人胁迫着王春彧和郎东哲下了车,绑起来往厂房的正门走去,远处车内的唐九洲拧着眉看着这一幕。
梁叔又点了支烟,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还觉得有意思的评价着,“那个开车的小子车技不错啊,诶,你上司吗?改天约出来比比呗。”
唐九洲早就按捺不住要下车,硬被梁叔按回来,他实在没那个心情看郎东哲和王春彧被抓,皱着眉喊了声,“梁叔。”
梁叔颠了颠手上的烟灰,他明白唐九洲的意思,“哎,你这娃娃没玩头,放心吧,不会让他们真的你那几个朋友的。”
唐九洲不想再在这里等着他哥让梁叔给他看的什么所谓的东西,出声问,“到底什么事情,他到底说不说!”
梁叔淡定的吸了口烟,“九洲,你看看你身后,那个小男朋友,还在吗?”
唐九洲浑身一颤,看向后视镜,早就没了邵明明的身影,他的声音发颤,“你到底什么意思?”
梁叔笑了笑,“看着就知道了,只要你乖乖的,他就不会有事。”
“不过这下,你以后就没什么会不干的事了。”
耳麦那边一阵杂音,郭文韬能感觉到上方围绕着的枪响变强了,他又尝试着朝耳麦那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地下室信号不良,郭文韬也无法具体确定他们的情况,他再次抬眸审视着面前周遭墙面猩红的地下室,微弱的灯光摇曳,看来那群人是真的把这里修的错综复杂,像下水道一样,他无法判断这里延伸的到底有多广,只能凭着声音寻找出口。
郭文韬看着眼前的分岔路,迈向了左侧方的通道。
一路向前,脚下的泥地潮湿,空荡荡的地方只有回荡的水声。
“嗡嗡。”
郭文韬的呼吸一滞,闪身躲回刚刚那个分岔路的死角躲着。
是手机铃声的声音,有人。
郭文韬默默的给枪上膛,靠在墙角听着的那人的动向。
那人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郭文韬皱眉,声音,有点耳熟。
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听不清,男人回到,“对啊,今天闲着,有空出来看戏。”
随后,那个男人轻笑一声,淡淡道,“是吗?我已经找到了。”
察觉到男人声音语意的变化,郭文韬还没做反应,身前忽然冲出一个人影,抬手打下了他的枪,一拳打在郭文韬的肚子上。
郭文韬捂着腹部后退,在男人要冲上来的时候踹在男人的腰侧,就要俯身拿枪,却被男人一膝盖抵在脊椎,郭文韬闷哼一声,跪在地上,瞬间被男人抓住了双手提起。
男人就在他身后,力气很大,磨的他手腕生疼,脚踝发酸,腹部难受,耳边嗡嗡作响。
他感受到男人贴在他身上灼热的呼吸,凑到他的耳边,还带着笑意。
薄唇带着温润的触感轻触郭文韬的手背,男人淡淡道,“又见面了,郭文韬先生。”
郭文韬听清男人的声音,忽然笑了,是蒲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