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稚南往前走一笔,林顾北懂她的意思,她已经准备好动手了。
头头继续说“我已经把视频发给我的朋友了。”
许稚南骤然停下脚步。把手机抢过来是行不通了。
头头肆无忌惮的大笑“我等着你的道歉。”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三天,那人没有冒头的意思。
晚上放学的时候,班里一个人大声喊“咱们学校有txl,还是女的!我去,这还有亲嘴的视频,怎么脸打码了?”
“我去,真的假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发给我!”
林顾北和许稚南对视。
“没事,我不在乎这些。”许稚南安慰林顾北。
林顾北盯着林顾北,不自在的转过头“你没事就好。”
然后也不知道许稚南有没有相信。
可是,你不在乎我在乎啊。
没有人比我知道被人发现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我知道被千夫所指是什么感受,知道家破人亡是什么感受。
也知道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可我贪婪又自私,我既不想让你离开我也不想让你经历这些腌臜的事情。
晚上,许稚南睡得死死的,林顾北挣开许稚南的手,轻手轻脚的下床穿鞋出门。
下楼打车,到了一个小巷子。
宋晓文在巷口等着她,见林顾北走过来主动递过来一支烟,点上火给林顾北。
林顾北吸了一口烟,眼睛半眯着在烟雾缭绕的后面,懒惰又迷人。
吸完了一支烟,林顾北问“在这里吗?”
宋晓文点点头“绑过来一个小时了,在里面一直嚷嚷,姐?你真的…”
林顾北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为什么这世界总是容不下…明明…明明我们没有错啊…”
林顾北喃喃自语,宋晓文没有回答她 ,他第一次在林顾北身上看到了一种无力苍老的感觉。
跟着宋晓文走到里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头头。
头上套着麻袋,见到林顾北就破声大骂,林顾北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从地上拿起一个玻璃酒瓶砸碎了放在头头的下巴那里。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说一句试试。”桀骜不驯的语气吓得那头头不敢在说话。
林顾北转头看宋晓文,问道“他手机呢?”
宋晓文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林顾北,宋晓文贴心的说“密码0525。”
林顾北“嗯”了一声,打开手机找到相册,果然见到她们两个亲吻的照片静悄悄的在里面带着。
“哐当”林顾北扬手把手机朝着巷子的墙壁砸去。
又拿起地上的转头,半跪在地上恶狠狠的砸地上的手机,直到手机砸的稀巴烂,找不到一个完整的零件才罢休。
“有备份吗?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林顾北接过旁边一个男生的刀,抵在头头脖子那里问。
头头吓得汉像下雨一样“没!没有!真的没有了!”
林顾北满意的收回手“要是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再传出去一句话,你等着…”
头头欲言又止,终究闭上了嘴。
江海学校炸了锅。
一张照片在学校论坛上首页挂着。
里面是两个女生在接吻,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校霸林顾北,一个是默默无名的小透明许稚南。
许稚南的母亲直接从外地回来。
林顾北舅舅也从英国赶回来了。
同时另一个帖子也居高不下,里面是林顾北拿着刀抵在一个男生脖子上,那男生还被五花大绑。
林顾北的舅舅第一时间把林顾北接回了家。
陈夙沉默的看着那张照片,呆呆的坐在客厅里,奶奶的照片摆在桌子上,也静悄悄的看着那张照片。
“你让你奶奶怎么看你?”陈夙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许稚南低头不言语。
“告诉妈,你还可以回头,你们…可以分开…”陈夙连分手这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送你出国,我们离那个林顾北远远的,你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答应妈,好不好?”陈夙握住许稚南的手。
许稚南轻轻挣开陈夙的手“妈…我做不到。”
陈夙下一秒对着许稚南的脸上挥手打了一巴掌“做不到就在屋子里呆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给我出来。”
许稚南站起来,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的印在她的脸上,陈夙把奶奶的遗照放回去“看看你奶奶,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你不要拿我奶奶压我,我要再见林顾北一面。”
陈夙气的心口疼,许稚南是怎么说也说不通了,还理直气壮的这个样子。
“你没有错?你跟一个女生…你跟我说你正常?”陈夙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许稚南平静的看着陈夙,陈夙一直在所有人面前保持自己最好的姿态,很少有生气的时候。
现在这个女人发丝凌乱,平时的端庄也不知道让她扔在了哪里。
“跟我收拾收拾,我们去上海。”陈夙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摆弄着手机订机票。
许稚南低下头“对不起。”
陈夙没听清楚,大声问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许稚南打开门就跑,陈夙急得在后面大叫,没有丝毫影响到许稚南。
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找林顾北,但是许稚南清清楚楚的知道不能去上海,去了上海就找不到林顾北了,可能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许稚南刚出小区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许稚南面前。
车窗缓缓打开,露出林焱的脸。
“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我知道你会出来找阿北,所以一直等着。”林焱看起来很平常,和陈夙的反应不一样,林焱的语气普通的像是再问你有没有吃饭。
许稚南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焱见许稚南很听话,开着车到了一家咖啡厅。
许稚南跟在他后面,林焱问许稚南喝什么,许稚南摇摇头“我想见林顾北。”
林焱抬起头看着许稚南,那眼神中居然含着一丝心疼。
“你知道…我和…闫司的事情吗?就是阿北口中的舅妈。”
林焱这么问,许稚南当然不知道,只好摇摇头,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提起他们两个。
“我和闫司谈了两年,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我们是要携手并进一辈子的人 ,可能我们林家都是这样死心眼的性子,我姐夫去世之后,我姐姐在没有找过。”
“我带闫司回了家,我希望一直包容我支持我的姐姐可以接受我是一个txl的事实,我满腔热情的回了家。想着即使外面的人再怎么不接受我们,我最最亲爱的姐姐一定可以。”
“那个时候阿北还很小…”林焱说着伸手比了一下“大概这么高。”
“我告诉我姐姐,我说这个男孩是我的男朋友,我那个时候满眼爱意,觉得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我姐姐当然不能接受,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拉着闫司走了。”
“那一年我没有和她联系过,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姐姐。”
“我姐夫是倒插门,但是也早早的没了,我姐姐要操持这公司还要照顾阿北,同时还要留心我。可我当时不知道她这么辛苦…”林焱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直到有一天,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家里起了火…竟然一时联系不到人。”
“我和闫司从外地赶回家,只看到阿北孤零零的在警察局呆着,那个时候,阿北的眼里是疏远陌生冷淡。”
“阿北看到我,平静的说:妈妈说她原谅你了,还说她不要我了,让我跟着你。”
林焱红着眼眶“她心里是怨恨着我们的,所以我一直加倍的对她好,没有用,她不像以前对我那么亲近,过了好几年这种情况才稍微好一点。”
“我知道她喜欢你的时候,其实一直在反思,我是不是没有把她教好,让她也长歪了。”
许稚南听的心口发疼“你…你自己知道被所有人阻挠的滋味,所以…你现在是在…”
林焱“我当时也不知道阿北会对你这么认真,可我知道被指责的滋味,千夫所指的感觉我过了很久才从那里面走出来,我不希望阿北也经历这样的事情,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们现在只需要时间。”
“你没有经历过,所有人都拿异样的眼神看你,仿佛看到了你灵魂深处最最不堪入目的一面。”
“阿北跟着我的时候,跟着我们过了很久这样的日子,我不希望她再来一次了。”
许稚南脸色发白,手指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
“我会带阿北离开,你的母亲想必也不希望你…这样。”
“你继父的公司我会多打点,这算是我对你道歉的诚意了。”
“所以…”林焱站起来对着许稚南弯腰鞠躬“我恳求你,离开阿北。”
“对你们彼此都好。”
许稚南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
林焱继续说“一辈子那么长久,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执着于现在只会让你更痛苦,不如想开一点,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
许稚南仿佛飘在空中,忽上忽下没有着落。
回过神来的时候,林焱已经结账走了。
自己真正想要的…
只可惜我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最好的我人,可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支撑着一起走下去。
我不怪你,我只怪这个时代包容性太差。
“青春期遇到的人最刻骨铭心了。”
五年后,许稚南转学到了上海,让陈夙疯了一般的给她请家教,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不知道刷了多少卷子,市面上的都让许稚南买过来了,结果就是硬生生考上了给一本。
毕业后当了一中初中部的老师。
一中很优秀,同样对于老师的要求也很高,陈夙曾经尝试着给许稚南找关系,被许稚南强烈的拒绝了。
许稚南现在还记得自己面试的时候腿抖得站不住。
看着自己眼前这一群小崽子们许稚南总是想,那个曾经在自己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在哪里?一点就炸的脾气改了没有。
想过之后又摇摇头,说不定她已经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了,按照林焱说的,自己可能只是一个过客。
过客,过了也就是客人了。
许稚南只是一个初二的语文老师。
但是一中工作量大,工资也高,环境也好,许稚南整天两点一线。
陈夙不甘心许稚南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语文老师,也隐晦的问过许稚南要不要出国。
许稚南那个时候已经参加工作半年了,当然不舍的离开,陈夙只得无功而返。
到了自己的课,许稚南拿好书往教室走去。
平心而论,许稚南的长相很漂亮,不是惊艳的那种,是温和恬静的,说话的时候柔柔和和的,看起来特别好说话。
因此许稚南进教室的时候,还有大胆的同学笑着打招呼“许美人来了!”
许稚南笑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那个同学的额头“乱什么呢,上课了。”
等到下课的时候,因为没有自己的课许稚南打算直接回家。
“许稚南?”
这个声音是一个男的,许稚南疑惑的回头看,没有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直到一个男子朝着她走过来,许稚南还是没有记起来。
那个男子笑着说“不记得我了?我是郁桐!”
许稚南晃了一下神,在高中的生活仿佛历历在目。
可是这个男人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实在对不上号。
看着成熟了很多,西装革履的,头发用发胶很好的打理好,带着一个眼镜。
许稚南惊讶的说“你变了好多!”
郁桐不好意思的揉揉自己的脖子“是挺多的,生活所迫,我爸非要我这样,说这样显得成熟…你回国了?”
许稚南皱皱眉毛“我一直在上海,什么时候出国了?”
郁桐也皱着眉“可是…你妈说你去英国了…”
许稚南以前再怎么生气现在也只有无可奈何了,于是许稚南苦笑了一下“我妈又改变主意了,我一直在上海。”
郁桐又说“你和…”
他没有说名字,可许稚南偏偏就知道是谁。
“没有再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许稚南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遗憾。
看看学校门口,许稚南问“你来学校干嘛?有孩子了?”
郁桐连忙摇摇头“我哥的孩子,在初一,我来接一下。”
然后郁桐又问“你在这里…你也有孩子?”
许稚南啼笑皆非,指指她上课的那栋楼“我在这里当老师,哪有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