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书侧了侧身，艰难地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算是默认。
随后，他迈开大步走出门去，只留下趁门关闭之前偷溜进来的冷风，嗖嗖地往沈怜单薄的衣着里灌。
深秋了，树叶黄的黄，落的落。
留不住的，终究会随风远去。
沈怜难过的不是一整条街的归属，也不是乔羽书的变心，而是当她满心欢喜的在为他们的未来憧憬畅想的时候，他早已蓄谋已久地离开。
左手食指上，全都是织这件毛衣留下来的印记。
哥哥有一件毛衣，是妈妈生前留下的，在那场大火当中烧成了灰烬。
沈怜学着织毛衣，还原了那件毛衣的大概样子。
乔羽书见她没日没夜的赶在父母忌日那天织出来给哥哥寄过去，曾经十分羡慕的说，要是这双手能为我亲手织一件毛衣就好了。
给他的，自然得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沈怜前前后后织了十几件毛衣，每一件都有忘了加针或减针或是小瑕疵。
故而她都不满意。
直到最后一件，成品就摆在沙发上，是她最最得意的作品。
本来是送给乔羽书三周年结婚纪念的。
如今等不到冬天到来了。
沈怜放下碗筷，她实在吃不下半粒米饭了。
这时，电视上对邱淑怡的采访结束，她笑着抬起手机说：
“是我未婚夫发来的电话。”
沈怜收拾好餐桌，偌大的别墅，以前从未觉得它空荡，如今只觉得四处冷清。
沈怜把整栋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夜深了，她回到卧室，拿出乔羽书的行李箱，将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鞋子全都叠好放了进去。
这里，是她的家。
却不是他们的。
他有自己的家，家里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有弟弟妹妹，还有，他最爱的人。
她只是他背后不能公之于众的隐妻。
三年了，在每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都会精心装扮自己，盼着乔羽书会推开家门，牵起她的手，对她说：
“走，我带你回家，见长辈。”
这一天，等不到了。
沈怜把他的行李全都放在了门口，转过身来时，眼睛瞟到沙发上的礼品盒，她走过去，打开盒子，把毛衣放在沙发上铺平。
拍好照，把毛衣挂在某宝上出售。
定价……
沈怜想了好久，最后定价为五位数58206。
对衣服的描述，尽管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写的很煽情。
“半生青春，一生宿命。”
这注定是一件永远也卖不出去的东西了。
卖不出去，不便是最后的留念了么？
做完这一切后，沈怜看了看这栋住了三年的别墅，有乔羽书在的地方，才是家，现在他和家人都不在了，还算是什么家呢，顶多是一个住所罢了。
继续住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
沈怜找了房屋中介，出租这栋别墅，按照市价。
随后她回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直到天亮，她彻夜未眠。
每个清晨，她都有熬粥的习惯，因为乔羽书有许多应酬，喝酒伤胃。不能陪他喝深夜的酒，便只能日复一日地给他熬着清晨的粥。
当晨曦微露，沈怜一口气喝下两瓶红酒，在这间曾幻想着天长地久的房里，昏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中介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人诚心租房，上午来看。
沈怜看了一眼时间，乔羽书跟她约了上午十点民政局见面的。
她急忙洗漱，妆扮，换了一条黑色连衣裙，看到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想着裸色更显病态，果断换成了大红唇。
出门时，她开车把别墅钥匙放在了中介那里。
到达民政局门口，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沈怜惊讶的发现，那件挂在某宝上售卖的天价毛衣，竟然有人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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